我泪眼婆娑,满眼迷蒙,看着那一片犹如苍茫的火海,在冬日里如火如荼的燃烧着,我看着那在树林外的夕阳,看着那轮垂死挣扎的红日在天的尽头散发着生命最后的能量,它染红了天,染红了地,那一瞬间,天上人间都像似葬身在火海之中,满世界的红色。

    落日绝……可惜……好可惜……红日不等我,御轻不等我,难道天意如此吗?天意让我在这个时候失去他,失去这个天地间钟灵毓秀的男子,失去这个心思玲珑的男子,真的是……天意如此吗?

    只是因为我太自私,所以用他来惩罚我吗?活了四十多载,自以为不会造成那所谓的大局小义的悲剧,可是我依旧重蹈覆辙,古往今来有多少先例,可是我依旧躲不开。

    我不怨天,不怨地,却只怨自己,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是自己自作聪明,是自以为自己活了那么久不会再步前人后尘,可是我终究敌不过时间敌不过天意敌不过自己的自以为是。

    紧抱着他渐渐转凉的身躯,紧抱着生命已至尽头的身躯,紧抱着带着遗憾离开尘世的身躯。突然发现,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抱着他,抱着这个曾经与我双骑追风并辔纵马的男子,曾经与我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男子,曾经在战场之上并肩而战的男子,可是我最后……终究只能这样抱着他……

    红火遍野的枫树林,慢慢出现几道黑色的身影,他们从树林深处缓缓而现,然后一一站在前方不远处,挑着轻笑,看着我。

    我双眼婆娑,轻轻转眼看着他们,他们都皆一身黑衣装扮,黑巾蒙面,手中握着一把刀,刀上凝固着黑色的血,顿时,天地所有被这一抹黑色所取代……

    “哈哈……原来这个小白脸还有人为他收尸啊,这样我们就不用费力拿去喂狗了,是吧?哈哈……”

    “啧啧……真羡慕这个小白脸,人死了还有这么个漂亮的妞为他伤心难过……啧啧……”

    “什么羡慕不羡慕,现在荒无人烟,什么美梦都能成真,哈哈……”只见这个黑衣人踢了刚才那个黑衣人一脚,然后仰天狂笑。

    我轻柔地擦去怀中男子如玉雕的面容上的黑血,一点一点擦去,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弄醒了他,直到他的面容重新恢复绝美,才满意的笑了笑。

    “我说姑娘,这么好的日子抱着一个死人多晦气,不如陪哥几个乐呵乐呵,啊?哈哈……”

    “别想着玩,你可别忘了此次任务,如果办砸了吗,可有的是苦头吃……”旁边的人横了他一眼,皱着眉,沉声道。

    “哪有这么夸张,人都死了,还成什么气候,而且,那个妞等哥几个玩过了,直接杀了不了事了吗?”

    “我问你们,你们是谁派来的?”我轻柔地将他的凌乱的黑发一点一点抚平。

    “哦?怎么还想报仇?哈哈……我觉得用美人计可能成功,哈哈……”

    “我再说一遍,是谁派你们来的?”

    御轻的面容俊美,即使此时此刻,依然如沉睡的天使,那么白皙的皮肤,微长的睫羽,笔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削尖的下巴,修长的颈项犹如引颈自刎的天鹅,那般高贵。

    “姑娘,其实你想知道很简单,只要你……哈哈……”

    他们拖着刀,在火红的地毯上划出几道细痕,一步一步想我走来,可是他们离我三丈之远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双目圆睁,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后边的上方,然后不约而同的吞口唾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在同伴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再艰难地继续看,看着那平地而起的红地毯在我身后,垂直地面之上,然后如海一般,一层一层翻滚着浪花,就像置身于一片火海。

    我抬头凝望着他们,杀气弥漫,可是依旧笑地艳绝,“我再最后说一遍,你们是谁派来的?”

    他们脚步往后一退,然后转身拔腿就跑,即使摔倒在地,依旧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火浪,猛地从我头顶上方飞掠而去,化身一条火龙,呼啸而去,然后将他们拦住,火龙蜿蜒,不时的喷吐着火焰。

    黑衣人连忙挥刀去斩,火龙顿时被砍成好几段,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失,只见被砍断的火龙化身好几条,每砍掉一条就有两条火龙飞蹿,它们以枫叶为体,源源不断,迅速补充。

    我伸手整理好他绿色的衣袍之后,抬眼看着红黑交织的画面,莞尔一笑,“是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只见火龙猛地冲进人群,将每一个人缠绕,从头至脚,不留一点空隙,伴随着惨绝人寰的惨叫,那一声声犹如来自第十八层地狱,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你还有生还的机会,能否把握,就看你的配合。”我慢悠悠地看着那个没有被火龙吞噬的一个黑衣人,轻声道。

    男子的头不断的摇头,语无伦次,“不,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我是逼不得已的……我不是自愿的……”忽然他噗通而跪,放下刀,向我不住地跪地求饶,“女侠,女侠饶命啊,女侠,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我是被逼的,我若是将此事泄露,那么我的家人就没命了,女侠,饶命啊……”

    而就在这时,火龙突然渐渐地消失,几具残破的身躯一一倒下,男子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同伴,满脸苍白,看着那个面目狰狞,七窍流血的同伴,男子全身颤抖一屁股蹲在地上,往后退了退,然后怪叫一声,直接转身便跑,可是,就在这时,平底突然掀起一方红色的飞浪瞬间将他包围,只听得一声惨叫,然后,火海归于平静,浪花不起一丝涟漪。

    但是,就在我打算全心全意整理御轻的周身的不整齐,目光突然被一个黑色的东西吸引,我突然有点感谢那已经跳下地平线的红日那最后的一道光芒,若不是它,我又怎么知道,我的御轻是如何死于非命?

    看着已至手中的黑色令牌,看着那令牌背后的图腾,看着令牌前雕刻的字,我终于笑了。

    御轻,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