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己的部队被汉军一波碾压,昂越几乎是惨叫着,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惊呆了!刘和的军队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几乎有上万的军队。这战还有什么可打的?情报?这都是什么狗屁情报。早知道这样,不如回白山。

    他不由得想起早上和提脱的争执。

    提脱他想干掉难楼,他要贿赂,要回报帮助他支持他的人,所以他要这批巨额的财物。而自己在乌桓人的这场权利斗争中会捞到什么?除了赔上部落的士兵,部落的财产,什么都捞不到。

    这趟入侵大汉,提脱答应他们的报酬,到现在都没有兑现。如今看上去,不但自己小命难保,恐怕提脱也难逃一死。

    是不是难楼秘密派出部队支援刘和呢?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昂越的脑海,他顿时恍然大悟。胡人,到处都是髡头胡人。一定是难楼知道了提脱的计划,他为了除掉提脱,直接派出部队加入了刘和的汉军,务必要将他杀死在汉境。

    这样乌桓内部帮助支持提脱的人就不会怀疑是难楼从中做了手脚。乌桓内部也不会因此而产生内讧。难楼根本就不是埋伏在熊掌山,汉军也不是埋伏在石鹄屯,这一切都是阴谋。

    我为什么要陪着提脱死得不明不白?

    昂越猛地睁开双眼,大声吼道:“投降,立即投降。”

    乌桓人的牛角号声呜咽着,像哭泣一样低沉无力地吹响了。

    刘和大喝一声,竭尽全力收回刺出的长枪。虎贺和漆彻大声叫喊着,亲卫队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上挥舞的武器。须卜寅的两支攻击部队的前方忽然就失去了敌人——乌桓人迅速后退,集结到昂越的战旗下面。

    乌桓士兵看到铺天盖地的汉军,嚣张的气焰早就烟消云散,本来以为今天必死无疑,没想到他们却听到了投降的号角声。没有人放弃生存的机会。他们在昂越的指挥下,一个个眼明手快,纷纷丢下武器,跪在了地上。

    谁都想不到,昂越竟然命令投降。

    一场刚刚开始的血战,忽然就结束了。

    刘和与身边诸将面面相觑,觉得有点太突兀,太不可思议了。

    刚刚冲上来,准备展开血腥厮杀的鹿定军和鹿穿云恨恨地骂了两句,随即各自率部打马狂奔,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到了敌阵中间。

    关羽、张飞的部队还没有接触到敌人,战斗结束了。他们惊喜地驻马而立,指挥手下严阵以待,防备敌人使诈。

    昂越看到了鹿定军——他是鹿破风手下的小帅,互相之间都认识,昂越举手喊了起来。

    “豪帅很果断吗?”鹿定军冷冷地笑了一下,调侃道。

    昂越毫不畏惧,反唇相讥:“白鹿部落什么时候成了汉人了?杀自己的族人很快活吗?”

    “你们一路南下,勾结鲜卑狗杀自己的族人还杀得少吗?俺劈了你!”鹿穿云看到他很鄙视自己的样子,火冒三丈,举刀就要剁下。

    “大酋长的部队是不是入境了?”昂越没有理会鹿穿云,一边解下战刀扔到地上,一边大声问道。

    鹿定军戒备地望着他,奇怪地问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汉军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人,一定是大酋长的部队过来了。你们联手要消灭提脱,是不是?”他自作聪明地说道。

    鹿定军笑了起来,不置可否。刘和部队的秘密他当然知道一些,那都是不能露光的事,随敌人怎么想好了。

    “把他捆起来!”鹿穿云大声叫道。

    提脱接到斥候的回报,心里犹豫不决——九龙峪方向没有任何敌人的踪迹。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汉军向石鹄屯方向去了?不可能,从石鹄屯走,不但要走回头路,而且一路上都是山路,速度更慢。

    “再探,向恒岭方向继续探查,扩大范围。”

    中午,部队到了九龙峪。可是九龙峪安安静静,没有人烟。

    小帅蓝染马走到提脱身边,轻声说道:“斥候已经向前三十里,依旧没有看见敌人。会不会汉军没有从这个方向走?如果他们从这里走,我们的斥候早就应该发现了。”

    “酋长,刘和的部队会不会还在恒岭?”千夫长竹邪说道,“那小子神出鬼没,诡计多端,檀辽在鲜卑王庭领地内都被他杀了个落花流水——我看我们还是直接杀向恒岭吧。”

    提脱心里明白情况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充满相信。

    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道:“命令部队速度快一点,我们去恒岭。”

    下午,他们接到了昂越的消息,部队正在攻打恒岭。

    “昂越危险了,他们遇见的肯定是汉军主力。”提脱惊呼起来。

    提脱后悔莫及。自己一着急,立即分兵围追堵截,没想到中计上了刘和的当——敌人就是要他们分兵,然后利用自己的优势兵力逐个击破。

    “急速!急速杀向恒岭。”提脱脸色大变,声音都有点嘶哑了。

    如果昂越的部队在恒岭被打了一个伏击或者被两倍于他的兵力围攻,都有可能被歼灭。汉军在恒岭上突袭一次,伏击一次,就把自己的四千人马吞噬了,这个刘和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如今,即使自己的部队杀败了汉军,夺回了财物,但自己一万多人马出来,只剩下两三千人回去,根本就无力招架难楼的围攻。没有实力,再怎么富有也是他人的口中之食。

    提脱一时间心急如焚,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到恒岭。他不停地催促着,额头上冷汗冒个不停,浑身上下不知不觉让汗水都浸透了。

    “酋长,你不要着急,事情也许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箕稠的部队厉害吧?训练了许多年。我们还不是很轻松的就把他们消灭了。汉人的军队太脓包,没有多少战斗力。即使有什么事,相信昂越豪帅也能顶得住。只要他坚持到我们赶到恒岭,汉人就休想活命。”

    千夫长乘迦的安慰非但没有减轻提脱的忧虑,反而让他更加绝望了。汉人的军队里有白鹿部落的乌桓人,有红叶部落的鲜卑人,没有战斗力?怎么可能。

    接着,他们碰上了昂越的传令兵——汉军的主力果然全部在恒岭。

    蓝染、竹邪、乘迦三人欢呼起来,神情大为兴奋。

    提脱的心却沉了下去,面无表情。他现在非常后悔,后悔没有听结余的劝说,后悔没有在情况最好的时候,大摇大摆的凯旋而归。现在,他把难楼逼得忍无可忍,跳出来要和他对决。他的目的是达到了,但他却把自己推进了绝境里。

    提脱的大军一路不停,中间就在九龙峪稍稍歇息了一下。士兵们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一个个体力不支,疲惫不堪。

    就在他们距离恒岭十里左右的时候,他们抓住了一个汉军的斥候,而且还是一个乌桓人。在敌人的威逼利诱之下,那人终于开了口。

    结余被俘、昂越已经投降,刘和的九千大军就在恒岭上埋伏着,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

    九千人?提脱和他的手下们面如土色,呆若木鸡。

    “你敢骗我们…”乘迦指着俘虏,愤怒地喊道。

    “没有,的确没有。鲜卑人的红叶部落有两千人,白鹿部落有一千人。刘和在马城和拓跋睿的部队一战都没有打过,他把突袭我们的马贼俘虏全部招进了部队,加上鲜卑俘虏,他的部队已经扩充到六千人。千真万确,你们赶快逃吧,否则……”

    他看到提脱杀气腾腾的脸,恶狠狠的眼睛,吓得根本就不敢说下去。

    看着部下惊骇的眼神,提脱感到一股寒气从背心直冲到脑后,他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