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苍浩若有所思的看着老雷泽诺夫:“如果从一开始,人们沒有贪欲的话,也就沒有后來的危机,”

    “难道不是吗,”老雷泽诺夫一摊双手:“人们为何有贪欲,因为看到了希望,”

    苍浩点了一下头:“这个我认同,”

    “我们可以不探讨战争或国际关系,只就一个国家和一个社会说事……”说着,老雷泽诺夫要喝咖啡,却发现杯子空了,近乎马上的,有人走过來给换了一杯咖啡,而这个人很显然是老雷泽诺夫的手下,“如果有人每月只赚一千块钱,而又有人分分钟就是百万进账,那么赚得少的人理所当然认为自己也有希望赚到更多钱的,如果他无法通过合理合法的途径满足这个贪欲,那么就可能铤而走险走上犯罪道路,所以,贫富差距过大的社会往往不够稳定,而一个内部不稳定的国家,就可能把危机向外部转移,这是国际战争爆发的另一个因素,”

    “所以你认为应该实现彻底的人人平等,”

    “沒错,”老雷泽诺夫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如果,每个人每个月都只赚一千元,那么他的心里就不会感到不平衡,进而社会也就和谐稳定了,换句话说,只要消灭贪欲产生的基础,那么就不会再有任何争斗,在当年克格勃的统治下,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每个人赚着差不多一样的钱,吃着差不多完全相同的东西,问題只是克格勃搞得太狠了,一次次肃反牵连了无数无辜的人,而且一些高官走向腐败,直接导致民众的不满,”

    苍浩若有所思的看着老雷泽诺夫:“原來你是这么想,”

    “我沒有骗你,我的家庭悲剧是真实的,我对克格勃的仇恨也是真实的,但是……” 老雷泽诺夫顿了顿,缓缓说道:“经过多年的思考之后,我痛苦的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克格勃反而是最适合人类文明的,我不能完全保证,人类文明一定就此跳出西西弗斯神话,但至少这个周期可以变得更加漫长,所以,你不要以为我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只是在高度的理性之下牺牲了个人情感,”

    “你确实很理性,”还就只有这一句话,是苍浩认同的:“你理性的都沒有人性了,”

    “如果不是足够理性的话,我怎么可能在那个岛躲了这么多年,”

    “那倒是,”苍浩点点头:“你躲在岛上,是为防备克格勃余孽的追杀,而克格勃的余孽就是契卡,你通过阿芙罗拉搞垮了契卡,现在反过來追杀联邦安全局了,这是现实版的屌丝逆袭,而且沒有人知道你跟克格勃其实是一回事……这份高度隐忍的理性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多年之后,现在时机成熟了,我现在要取而代之,”老雷泽诺夫撇了撇嘴,淡淡然的说道:“我所规划的这个新国家,每个人都可以实现真正的平等,如果民众吃粗面包,那么我也一样,绝对不会出现民众挨饿,而克里姆林宫大鱼大肉的情况,同样的,我们还会打击敌对势力,但绝对不会像克格勃那样株连无辜……在这样一个新社会,不可能再发生任何争斗,所以,今天牺牲一千五百人,不只可以挽救一千五百万,而是更多,”

    “听起來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你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什么,”

    苍浩一字一顿的道:“权力可以改变人,”

    老雷泽诺夫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当年,克里姆林宫那些大人物组建克格勃的时候,其实想法跟你差不多,他们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甚至为此以身作则,吃苦在先……”耸耸肩膀,苍浩略有些讥讽的道:“但他们掌握了权力之后,尤其是这种权力缺乏制约和监督,一切就都变了,他们变得自私自利,当民众吃粗面包的时候,心安理得的吃着大鱼大肉,克格勃原本确实是为了打击敌人,但后來却变成克里姆林宫的统治工具,维持并巩固着粗面包与大鱼大肉之间的区别,结果就是上层的贪婪带动了下层的贪欲,社会因而变得更加不稳定……说起來,你的这个设想沒什么特别的,只不过重演了当年克格勃的历史,”

    老雷泽诺夫脸色涨红起來:“我可以做得比他们更好,”

    “每一次改朝换代之前,在野党都是这么保证的,结果如何呢,你自己也说了,,王朝的循环,”顿了顿,苍浩又挖苦道:“这个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种人是天然高尚的,为什么呢,因为人性本就是贪婪自私的,唯一不贪婪的人是佛祖,他已经涅槃了,非常可悲的是,倒是有很多人打着佛祖的旗号贪财贪色,如果有谁敢说,自己绝对不自私贪婪,那么我就敢打他的脸,你要是高尚纯洁,干嘛不把全部家产捐献给红十字会,其实,贪婪自私并不一定是坏事,正因为贪婪自私,人类文明才不断进步,生活的越來越舒服,否定了贪婪自私的客观存在,本身就是否定了人性,所以我们需要做的是用制度來约束,尽量不把贪婪自私那恶的一面表现出來,克格勃之灭亡,其实不亡于你,正好是亡于缺乏这样一种制度制约自身,你说,你跟他们不一样,愿把一生奉献给某某事业,在我看來这种许诺就是违背人性的,这只是因为你还沒上台,沒掌权,”

    老雷泽诺夫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你的意思是说……我跟他们完全一样,”

    “我还真沒发现有什么区别,”苍浩缓缓摇了摇头:“我们华夏人有一句话;‘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意思就是说,如果大人物们能够端正自身,那么你就算鼓励老百姓当小偷他们都不肯,但克格勃截然相反,你们自己夜夜笙歌,却要求百姓清心寡欲;你们自己极尽奢靡,却要求百姓勤俭持家……你认为百姓凭什么听你们的,”

    老雷泽诺夫冷冷一笑:“那就让事实來证明一切吧,”

    “你的事实必将失败,”冷笑一声,苍浩告诉老雷泽诺夫道:“这不只是因为你忽略了人性,还因为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希望,什么是希望,希望这事是最可宝贵的东西,在当下这个社会里,沒错,确实有着严重的贫富分化,但人们看到了改变自己生活的希望,你所设想的那个社会,大家一样的贫穷,当然,确实很安定,沒有战争、犯罪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安定的却让人绝望,每天上班下班,两点成一线,生活沒有任何色彩,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而世界本來不应该是这样,”

    “为什么不,”老雷泽诺夫一摊双手:“沒有了贪欲和自私在作怪,这样每个人都幸福,”

    “每个人都幸福恰恰是每个人都不幸福,”摇了摇头,苍浩意味深长的道:“你想要消灭所有社会问題,结果一定是带來更多的问題,真正美好的社会,并不是不存在问題,而是给予人们希望,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每一个人拥有平等的机会实现自我,当你觉得有权力去干涉别人的生活,去安排别人应该做什么,你就已经输定了,人们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更何况你这种安排还建立在无辜者的死难之上,”

    “我们说不到一起去,”或许是自觉理亏,老雷泽诺夫不想跟苍浩分辨下去:“让我们搁置争议,谈谈更重要的事,”

    “你不会是想收买我吧,”

    老雷泽诺夫反问:“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安排这么一个见面,”

    “那好,我明白告诉你,,不可能,”

    “我不需要你拥有跟我一样的理想,你只需要知道,我会给你很多钱,”

    “你的钱可以收买死士,但收买不了我,”苍浩耸耸肩膀:“我确实很爱财,但不是什么钱都挣,你也必须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钱收买,”

    “那么钱之外呢,” 老雷泽诺夫耐人寻味的问了一句:“想收买你还需要什么,”

    “或许你的孙女可以,”苍浩嘿嘿一笑:“我挺喜欢她的屁股和胸的,”

    “如果阿芙罗拉來能够说服你,”

    “不,”苍浩正色道:“我会装作答应她,然后把她骗上床,再然后提上裤子不认账,”

    “是吗,”老雷泽诺夫很显然听懂了苍浩的意思:“那么也就是我们沒有谈判的余地了,”

    “从一开始就沒有,”苍浩依然很严肃:“抱歉,虽然我很认同你孙女的大胸和大屁股,但我对你的理念实在不能认同,”

    “那么你就阻止我吧,” 老雷泽诺夫看了一下时间,又道:“我该走了,”

    “你既然敢來,还以为能能走,”

    “你不怕炸弹,” 老雷泽诺夫呵呵笑了笑:“虽然你不怕死,但你要想想这周围无辜的人,虽然我从不在意牺牲别人,但你好像很在意,用华夏人的话说,你太过妇人之仁,这是你不能成大事的原因,”

    “我倒觉得自己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苍浩说到这里,打量着老雷泽诺夫,突然冷冷一笑:“我做事的原则是‘不二过’,也就是不在同一件事上栽两次跟头,上一次那个毒枭对我用了这一招之后,我就吸取了教训,”

    老雷泽诺夫微微一惊:“哦,”

    苍浩拿起先前放在桌上的对讲机,踹到自己怀里,笑着道:“你刚才已经看到这个东西了,我之所以给你看,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老雷泽诺夫有点吃惊:“不是对讲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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