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错,”姚军辉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感觉很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姚军辉嘴上是这么说,苍浩心里却清楚,接下來的事情已经由不得姚军辉决定了,

    苍浩深深一笑:“不管怎么说,我会陪你到最后的,”

    “你这话有点基情澎湃的感觉啊……”姚军辉呵呵笑了笑,情绪终于轻松了一些:“不过你这话让我很高兴,任何人出卖我都可以,但不希望是你,”

    姚军辉这话让苍浩多少有点感慨,一时间,苍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如果不是为了保全姚军辉,自己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从现在的情况看,苍浩保住姚军辉本人的同时,又必须打倒陈广龙等人,否则曹氏地产永无宁日,

    如果姚军辉沒跟他们利益捆绑一起,同样很容易处理,这才是最难的,

    有那么一度,苍浩打算像对付张培顺那样,把陈广龙一伙全部干掉,这样一來事情似乎简单多了,

    不过,这也只能想像一下,死亡从來都不是结束,很多时候可能是新的开始,陈广龙等人就算真的挂了,只怕还会产生新的问題,

    而苍浩之所以能对张培顺下手,仅仅因为张培顺已经不再牵扯复杂的利益关系,所以他的死只会是孤案,不会引发连锁反应,

    苍浩现在能做的就是必须坚定执行原计划,既要保证曹雅茹和姚军辉的安全,同时也要全力打击陈广龙一伙,

    宽慰了姚军辉几句,苍浩手机响了起來,是郭林打过來的,

    苍浩來到外面接起:“什么事,”

    郭林兴冲冲的道:“刚才严月蓉布局,把邹峰给抓了,”

    苍浩很淡定:“哦,”

    “你……沒什么想说的,”

    “那份证据是我提供给严月蓉的,”

    郭林很不理解:“那你应该感到高兴,”

    “听着,我不知道这份证据是哪來的,根本追查不到來源,可内容太详尽了,制造这证据的人既然可以对付邹峰,自然也可以对付其他人,”顿了顿,苍浩接着说道:“邹峰是一个摆在明处的对手,这个神秘人物却是潜藏的,你认为哪个更可怕,”

    “让你这么一说……”郭林的眉头马上皱了起來:“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还有,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邹峰会翻盘,”深吸了一口气,苍浩不无忧虑的道:“这份证据根本搞不死邹峰,”

    郭林吃了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盛世荷园一场激战,孟阳龙最终平安,却被气个半死,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尽管孟阳龙表面沒说什么,从骨子里都想毙了邹峰,然后……”呵呵一笑,苍浩提醒道:“为什么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孟阳龙受到了压力,”

    “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孟阳龙有政治上的考量,作为中央级别的首长,不好干涉地方上的事务,打算通过我们这些人间接扳倒邹峰,后來我觉得不对劲,孟阳龙肯定也是不想得罪人,虽然邹峰家族沒直接从政,只出了邹峰这么一个官,但在商业上很有势力,政商从來都是紧密联系的,从孟阳龙这个地位出发,做事必须做出通盘考虑,所以暂时不能动邹峰,”说到这里,苍浩颇有些无奈:“既然孟阳龙都不行,严月蓉能搞倒邹峰,”

    “可那份证据是货真价实的,”

    “一切都要讲政治,在政治面前,证据是个屁,”

    郭林一时无语:“这……”

    “我问你个问題,抓捕邹峰的时候,严月蓉公开那段证据了吗,”

    “沒有,”

    “那么你说是为什么,”

    “我估计……”郭林拖着长音说道:“那些证据太过惊人,严月蓉要请示孟阳龙之后才能定夺,眼下只有先把邹峰抓了再说,”

    “我曾经告诉严月蓉,之后的事情与我无关,随便怎么处理,但既然话说到这了,我还是多说几句……”叹了一口气,苍浩缓缓道:“她太冒失,”

    “怎么冒失,”

    “这证据杀伤力太大,严月蓉请示孟阳龙之后,再决定是否公开或者公开哪些,这个本沒有错,”顿了顿,苍浩又分析道:“关键是严月蓉把事情顺序搞反了,应该先拿证据跟孟阳龙请示,让孟阳龙决定怎么做,我估计,她可能是担心夜长梦多,所以不如先把邹峰拿下,可这样一來,也就沒给自己留后路,如果邹峰真的咸鱼翻身,她该怎么办呢,”

    “这……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现在不知道,孟阳龙遇到怎样的压力,如果这种压力真的很有用,孟阳龙只能让严月蓉放人,对孟阳龙來说,搞死邹峰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一次把面子给别人,以后邹峰再搞出事來,对方也不好意思开口求饶,”叹了一口气,苍浩缓缓说道:“孟阳龙有他的长远考虑,在高层看事情是一回事,可从我们的角度看完全是另一回事,邹峰只要被放出來,就占据了道义和法理上的双重优势,以后想要再动他就难了,提供这份证据的人也未必能再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怎么讲,”

    “只要邹峰出來了,只能说明是严月蓉故意再栽赃人家,这是道义优势;连那么确凿的证据都可以置之不理,这是法理优势,”

    郭林急忙问:“那我就奇怪了,既然你把事情看这么清楚,为什么不提醒严月蓉,”

    “我跟邹峰固然是对手,但我毕竟是外面的人,”苍浩很郑重的道:“我不愿参与这些内部政治上的东西,只要我随随便说一句话,就可能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苍浩对孟阳龙的分析,其实与严月蓉一致,不过苍浩显然看得更远一些,

    严月蓉认为,一切等邹峰落网再说,所以在会议上抓了人之后,马上就联系孟阳龙请求指示,可孟阳龙那边却始终联系不上,

    孟阳龙有其他事,他的一位老首长生病了,匆匆的赶去了医院,

    说起來,孟阳龙有今天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拜托于这位老首长的提拔,这种关系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老首长已是杖朝之年,整个人瘦得脱了相,躺在病床上几乎沒有什么生命体征,

    他鼻子插着氧气,周身连着各种仪器,孟阳龙看到这个场面就明白,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小孟啊……”老首长多年來一直这么称呼孟阳龙:“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孟阳龙握住老首长的手:“你说,”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上,追随战友们而去,沒想到啊,我竟然活到今天,还功成名就……”老首长长叹了一口气:“从个人角度出发,我沒什么不甘心的,除了一件事……”

    “什么,”

    “我放心不下儿孙晚辈,”

    “这……”孟阳龙已然明白了,苦笑两声:“老首长你这是要替谁求情吧,”

    “人家求到我这來了,我不能不管啊……”叹了一口气,老首长指了指房间一个角落,

    这个时候,孟阳龙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年纪与自己相仿,虽然在老首长面前是晚辈,不过家庭生活中肯定已经是爷爷辈了,

    这个人走到孟阳龙面前,毕恭毕敬的道:“你好,我叫邹茂,我……我是邹峰的爷爷,”

    孟阳龙依然明白了:“哦,”

    “小孟,你听我说,邹茂的爷爷,当年跟我一起在南洋留学,后來国内革命爆发,我们一起赶回国,立志要建立一个新世界,解苍生于倒悬……”说到这里,老首长浑浊的双眼变得朦胧起來:“只不过,我们走的路不同,我当兵,他经商,在革命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邹茂的父亲提供了大笔经费,为革命注入了动力,可说是毁家纾难……后來,国内形势动荡,邹茂的父亲被打成走资派,我则是现行反革命,又一起被批斗,”

    孟阳龙的表情很尴尬:“原來是这样,”

    “邹茂的父亲临终前,特意叮嘱我,希望我看在当年一起干革命的情分上,能照顾好他的儿孙,”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邹茂的父亲,也就是邹峰的太爷爷,邹峰这个孩子我见过两次,虽然不熟,不过也能看出來,他性格执拗偏激,做事易走极端,邹家世代经商,他偏要从政,这个我是不支持的,你我都能知道,他的这种性子在政治斗争中肯定要受到伤害,所以呢,我也沒别的要求,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受伤了,或者做事情惹火了你,我只想你能留他一条命,”

    孟阳龙一时无语:“这……”

    “孟老……”邹茂來到孟阳龙面前:“虽然从辈分上,你我是平辈,但我还是要尊称你一声孟老,邹峰的父亲因为空难离世,是我一直照顾他成长,对这个孙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就知道他肯定要惹下大麻烦……”

    孟阳龙斜眼看着邹茂:“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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