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胡同外,晨光熹微。

    静谧的七号院里,黎白躺在床上,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高长乐端着熬制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喂其服下,直到服完最后一勺,他仍旧昏迷不醒,眉头深锁,仿佛坠入一场很深很沉的梦。

    当鲸落在浴室洗漱的时候,鸢尾站在宾馆的窗前,正对着执事陀螺笑盈盈地给黎白发送灵犀之音:“师父,徒弟接到第一个角色了,你为我高兴吗?你跟我说,再平凡的人一生也会饰演很多个角色,而做了演员在很短的时间就可以饰演很多角色,可以很快体验到爱恨情仇与喜怒哀乐,不知道往后我都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我永远知道我人生最重要的角色就是——你的徒弟。”

    当鸢尾按下发送之后,高长乐很快就听见黎白的执事陀螺发出一声细微的提示音,宛如叹息。他头也没抬,一边急匆匆地将剩余的药汁均匀地涂抹在一只甜甜圈上,一边叮咛着昏睡中的黎白:“你好好修养,我必须在天亮前赶到文思山,否则大魔王可能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鸢尾没有等到黎白的回信,暗想师父一定是入睡了。回到沙发上继续研读剧本,接连看了几场戏,直到洗漱完毕的鲸落坐到她对面,她不由地皱着眉头抱怨起来:“太复杂了,你说人心有那么复杂吗?爱情有那么复杂吗?明明很相爱,为什么要不停地伤害他?伤了爱人自己又哭哭啼啼的。”

    “我也不太清楚。”鲸落连连摇头。

    “恨的种子真的是从爱里生根发芽的吗?昧旦府君跟我说起过,‘人原本可以吃下苦,如果他不曾尝过甜蜜;人原本也可以忍下痛,如果他不曾见过希望;人原本可以没有恨,如果他不曾被爱过。’人类空间里的爱和恨究竟是什么的感受呢?”

    “别再空想了,快快养精蓄锐,明天你演完就能感受到了。”

    鸢尾把剧本往沙发上一丢,愁容满面地说道:“怎么演呀,全是哭戏。对了,鲸落,你会流泪吗?”

    “当然会啊,谁人不会流泪呢?”

    “可是我不会。”

    鲸落若是没亲眼目睹鸢尾现在这幅沮丧的样子,一定以为她是在说笑,“你不会流泪?你是说真的?”

    鸢尾用力地点点头,“昧旦府君说,我从笑到大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你说奇不奇怪?”

    鲸落陷入回忆中,片刻之后猛然拍了下桌子,“我们同学那么久,每天朝夕相处,我还真的没有见你哭过,还以为你比我坚强比我开朗。”

    鸢尾摇摇头,自顾自地打开手机搜索“流泪”,然后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流泪是人们与生俱来的简单行为,无需学习,就像心脏搏动、肾脏排泄一样本能,像叹息、打喷嚏一样自发。”

    念到这里,她转过头问鲸落:“难道我不是人类吗?我会不会是机器人?”

    鲸落用手掐了一下鸢尾的胳膊:“能感觉到疼吗?”

    鸢尾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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