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轿车,那车牌号码是安琪的,凯明通过保安室的侧门时,车门开了,安宜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一身花边白裙,厚厚的长发搭在右肩上,暗红的唇彩,与印象中的妻子多了一份妩媚。

    她微笑地说:“老公,咱们回家吧。”

    平日直呼各自名字,突然使用这个称谓真不习惯,她的出现也让人意外。

    既然已经答应岳母,迟早是要对她的。“你等等,我回去收拾一下。”宿舍跟本就只有几件工衣,没什么要收拾的,他不过是寻找一个暂时逃避的借口。

    约十五分钟,研究所正门往右收拢,他步行出来,身后跟了一辆大货车。等他坐进轿车,安宜发动车子,开出一段路,仍然从倒后镜里看见尾随的货车。

    货车里是什么,他一直没说,不会是行李,动用货车是搬家才有的节奏。安宜一路在组织语言,但不知怎么开口,失踪一年的丈夫终于回到身边,怎能够不激动呢,算了,还是专心开车吧。

    “你走错了方向。”

    “啊。”

    她慌忙往外看,路牌上明明写着环城高速,“这是回家的路。”才一年,他不会连回家的路都忘记了吧?

    “不是回外家吗?”他问。

    “回咱们家。”安宜笑了笑,“上个月我把从前住的别墅租了回来,那对母子人挺好的,我支付了一点搬迁费,她就把房子腾出来。”那幢别墅满载夫妻俩的回忆,若不是迫于无奈,她是不会搬出来的。

    凯明的目光一直落在车窗之外,似乎没多大热情听这些,她闭上了嘴巴。

    汽车驶入城郊小区,那幢两层白色别墅进入视线,春天刚到,前院的草坪绿油油,黄色和白色的蝴蝶在花丛里追逐,银杏树上的鸟巢传出叽叽叫声。

    安宜把车停在大门口,货车也随后赶到,工人拉开货仓门,放下斜桥,一辆叉车缓缓倒出,将一个比人还高大的木箱搬进自家车库。

    凯明叮嘱工人要小心,似乎很在意木箱里的东西,安宜也不好奇,靠着轿车看他们在忙碌。等到货车离开,夫妻俩一同走入别墅。

    门开一霎,玻璃桌上的红玫瑰印入眼帘,沙发是新的,换上了暗红色,从前凯明就对原来的白沙发不满意,认为与不锈钢玻璃搭配,让整个客厅色调偏冷,现在感觉好多了。

    地板反着白光,鞋柜,坐垫,窗帘,从没见过它们摆放得如此整齐,连脚底板放进去,也生怕扰乱眼前的一切。

    “进去吧。”安宜看见丈夫停在门口,于是拉着他的手进入客厅,“晚上想吃点什么?”

    他抬头,墙上的挂钟显示还不到四点。她去厨房忙,他独自进入睡房,大床,衣柜全是新的,剃须刀化妆盒一类的小物品得到保留。

    他从床底搬出一个行李箱,锁扣上有灰尘,掀开它,里面的物品一件不少,如果安宜当初使用它们,生活不会变得这般困难,他将项链握在手上,欣赏那暗暗的金黄色。

    冰箱里塞满食材,安宜取出牛排又放回去,换了鸡肉和洋葱,家常小菜更有家的味道。

    正在洗菜时,听到凯明在外面叫,她拿起干布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厨房,丈夫坐在客厅沙发上,桌上放着一个灰色的行李箱。

    她懵了,才刚回来,他又要上哪去?

    手上的抹布被丈夫拿去,他将她领到行李箱前。

    “这些全给你。”

    安宜看了他一眼,掀开行李箱盖子,全是一叠叠的现钞,约有五十万,“钱从哪来的?”

    他回答:“金属异人登了一期杂志封面,赚回来的报酬。”

    安宜脸上没多少高兴,干嘛要把钱全交出来呢?但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下可以放心。

    晚餐过后,他出了院子散步,她收拾好餐桌,回头发现庭院空无一人,老天,就算一刻不将他置于视内,她都紧张不以。

    绕过银杏树,车库亮着灯,她走进去,终于在大木箱前看见丈夫的背影。

    他手拿锤子,敲着镐,木板一块块放下来,灯光之下,一个人形机器露出来。

    “这是玩具吗?”

    “合金战甲。”他放下手中的锤子说,“你打扫车库时,千万别碰它,它里面按装有武器。”

    她点点头,“为什么把它放在家里?”

    凯明回答:“乔治已经变成了金属异人,说不定会上门找麻烦,把它放在这里以防万一。”

    最近一直没有金属异人的消息,几乎要遗忘了,以乔治的个性肯定会报仇,如今又得到了变异的力量,那个疯子真不知会干出什么事?

    安宜蹲下来,看他用手提电脑对战甲进行系统检测,一条条的数据在屏幕上掠过,不一会,她就觉得头晕眼花。

    知道丈夫不会离开,她可以安心去洗澡。

    他一直在车库呆到夜深,回来往沙发上一倒就睡,安宜为他盖上被子,独自回房,只叹息那香水和放在床上的一朵红玫瑰。

    临近中午时,江燕在研究所出现,与凯明一同外出就餐。

    “那部机器的费用,我会打工慢慢还上。”

    “你同意接授江氏集团总经理职务?”

    “不,我打算在研究所帮忙。”虽然工作到七老八十也不一定能还上,但他宁愿拧螺丝,也不想管理一家大集团。

    “也行,但如果集团有工作上的需要,我随时会请教你。”

    “当然没问题。”

    江燕晃了晃杯中红酒,然后说:“周末有空吗?去我家,我爸想见见你。”

    “江董事要见我?”凯明摸摸脑门,董事长怎会要见一个小职员?也许是江燕在董事长面前提起过他吧。

    他答应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我听说,你搬回家里了。”江燕忽然提起这事。

    他点点头,“我是有责任回去一趟。”

    “与妻子和好了吗?”江燕捏着手指问。

    “我跟她没吵架,也谈不上和好,只是感情已不再。”

    “那我就放心了。”江燕刚说完,就迎来凯明的疑惑目光,慌忙解释,“我是怕你又因为感情的事一走了知,害我收不回投资。”

    “放心,钱我一定会慢慢还上。”

    也没看出她对欠款有多紧张,这女人太奇怪了。

    下班回家,一进门听到安琪的笑声,凯明走入客厅,岳母也在沙发上,三个女人说说笑笑的。

    听安宜说,母女俩是过来庆祝搬新居的,其实是搬回旧居而已。

    打过招呼之后,凯明像以前那样坐在一旁,听她们在聊天。可她们总是有意无意,把话题往他身上扯,这明显是冲他而来。

    安宜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怎么了,老是给夫妻俩制造话题。

    看到这两口子话不多说,在吃饭之前,母亲把安宜悄悄带至厨房,“安宜你是怎么了,没看到我正为你和凯明制造沟通的机会吗?赶紧主动点,不然丈夫又跑了,你就后悔莫及。”

    “但他一向不喜欢说话,这没头没脑地找话,会不会有反效果呢?”安宜看见丈夫的表情严肃,担心会弄得不愉快。

    “就是你这种态度,凯明才逃跑的,非常时期,女人应该主动一点。”母亲拉着她的手低声问,“昨晚你们有没来那个?”

    “什么?”安宜没听懂。

    母亲凑近她耳朵说:“就是嘞个......”

    安宜瞪大眼睛,然后摇头,“他昨晚一直睡沙发。”话音刚落,她就遭到母亲的白眼。

    “不行,今晚你一定要把他拿下。”

    安宜叹一口气,“我总不能拿刀逼迫他上床吧。”

    母亲摸着发冷的前额说,“你这妻子当得太失败了,怪不得丈夫要向外跑。”

    说得头头是道,别忘你的丈夫,到头来也是跑了,唉,可能这是遗传基因的问题。安宜说:“我现在拿他没办法。”

    “放心,我帮你准备了秘密武器。”母亲弯起了嘴角。

    “秘密武器?”

    她把门关上,从口袋掏出一团紫色的布团,塞到女儿手上。

    安宜将布摊开,睁眼瞬间放大,这原来是一套蕾丝情趣内衣,小小内裤,镂空的胸罩,还有透明的白丝袜。“你是让我在凯明面前穿成这样?”

    母亲低声说:“要是你能跳个舞,效果会更棒。”

    这次可算是刷新了对母亲的认识,平日端庄贤淑的妇人,为了女儿,甘心自毁形象,真是不容易。

    “这真管用吗?”

    “当然,我很辛苦才弄来的,别搞砸了。”

    安宜瞧瞧手上的内衣,“依我看,网上二十块有售。”

    母亲挤挤她的肩膀说“把价格忽略,关键是效果。”

    事到如今,她也没别的办法,凯明虽然人已经回来了,但一直冷淡,连话也不多。她也不擅长装娇卖乖,若果不加把劲,恐怕夫妻俩难以破冰。

    安宜点了点头,把内衣收在口袋里。

    母亲舒了一口气,刚开始还担心她会拒绝,这个女儿一向要强,能够答应下来,内心肯定经过一番挣扎,作为母亲,希望她能成功挽回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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