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这一个月当然又住在瑞王府,手把手的教弟弟呀,也不管弟弟爱不爱听,那是苦口婆心地传输这些为官之道的理念,这可是正事,也是大事,这次要是出了差错,自己兄弟以后再想出仕可就难了,估计也就成天上的浮云,只能在上漂着了,就算父皇给他机会,内阁那帮大臣宁死也不会从的。

    瑞王现在脑子上都冒圈圈了,要说不烦那是假的,只恨自己当初在苍麓山没有好好学习文班的课,那些在自己少时看来很不屑的话现在竟都成了金玉良言,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原来自己师傅说的不是费话。

    中秋过后,瑞王带着自己比之前还要大的脑袋,领着父皇给自己安排的金牌班组浩浩荡荡向江淮地区驶去。

    这一路人马驶入河内郡时,瑞王心血来潮,与父皇配给自己的这几位官员商量,兵分两路,带有皇子仪杖的大队人马沿砀郡、泗水郡入会稽郡。自己带着府兵穿常服沿三川郡、南阳郡暗访入衡山郡。几位大人自是不同意,虽能真正体察民情,监察实情,可身边的这位是谁,当今皇子,有个万一,谁能抵得住帝王之怒,几位是苦口婆心就差血谏了,瑞王无法,只能带着三十多人私自渡过黄河向西南方向奔去,走之前给几位大人约好了二十日后在鄣郡相会。几位大人在拿到这封信后,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经过商议,这件事不能声张,要是有人打皇子的主意,别说监察五郡官员了,自己脑袋都在刀上架着呢,这,这,吓死人了,瑞王呀,为啥,您老一出手,您不杀人,还是会死人呢!几人商议后,秘密派人去寻瑞王,其它人按照原定路线驶往会稽郡。

    其实瑞王的想法也没有错,既然去巡查,通知他们,那还能想看到自己想看的吗,如果瑞王只是这样私自去查巡也没有多大危险,可事情总有意外,几位大人心惊胆战,一拨又一拨的向外派人,这不是着人眼睛吗,更何况还是被人盯着,现在正是受热议的瑞王呢!

    瑞王一行人经过河内郡入得三川郡后,经过一片树林。

    当是时,午后日头高照,树木深深,枝叶繁茂,向上望一眼都望不到一片天空,向前一眼都望不到路的尽头。道路两旁杂草丛生,马蹄踏过,两旁边的枝条把人的衣服挂的条条斑斑。虫鸣燥动,却不闻鸟声,瑞王行走江湖不多,也感觉这片树林有些怪异,马儿嘶鸣,扬起前蹄,瑞王使劲夹着马肚,那黑马晃动着马头,马蹄乱踏,就是不前行,瑞王也感觉不对劲,具体的也说不上来,自己也心生怯意,心一惊,若自己如此想,身边的侍从也如此想,身缝绝地,最怕的不是敌人,而是怯敌,心有一刻的慌乱。

    身边的小戎子也感觉不对劲,他道:“主子,我们改道前行可好?”

    小戎子话还未说完,从树上滑下来二十多位黑衣人,那领头人好熟悉,瑞王死死地盯着那人,想起来了正是刺杀大皇子的那个黑衣人,不是已经入监了吗,自己肯定不会看错,正因为这人的刀法极快、狠历,对此人的印象极其深刻,身材魁梧,眼神如鹰,正是此人。

    然后就见那黑衣人手一招,从两边草丛中又冲出两队黑衣人,瑞王心一沉,行了,不用想了,这是被人盯上了。

    瑞王心一横,身处绝地,越是怕死,死的越快,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了,他道:“兄弟们,同本王一起赴死,各位家中老小此后无后顾之忧。本王死各位生,那本王就在地下等着各位家中老小。本王若得一生,各位家中老小赐金10两。跟着本王杀出一条血路来,本王愿与兄弟共生死,来!杀呀!杀呀!”

    瑞王此话一出,虽说有点血腥,不过确实鼓舞了人的士气。身后侍从果然不再后退,抽出长剑,都挡在了瑞王前面,瑞王身先士卒,与那领头人缠斗在了一起,双方人马陷入了苦战,黑衣人三面夹击,黑压压的一片,不下百众,而且个个都是高手。瑞王侍从虽是百里挑一,如今这局面却是敌众我寡,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

    那领头人虽招招狠历,若与瑞王单打独斗,还真不在一个级别。纪老先生能有一席之地,武功之惊才绝艳自不是虚言。瑞王从小得纪老先生教导,学有十之七八,武功算高手中的高手了。

    领头人见力有不敌,招了招手,立马有十余人围攻瑞王。

    领头人长剑向瑞王咽喉袭来,瑞王两手伸展单脚支地向后滑去,后侧两人持剑攻起瑞王下盘,瑞王一个翻身向上跃起,两侧两人持剑跃起从两侧向瑞王袭去,瑞王一个扭身,躲过要害,左臂被划了一刀,单膝跪地,以剑刺地,一个鱼打挺站起,那几个黑衣人站在对面,死死地盯着瑞王,双方僵持了一会儿。

    这时小戎子冲出包围,来到瑞王身边对瑞王道:“我来垫后,主子先行,我随后赶到。”小戎子从小跟随瑞王学艺,虽称不上绝顶高手,可也能招招刺中人要害。瑞王未动。

    小戎子继续道:“主子不走,这些人只会死死缠主子,直到耗尽主子体力而死。”瑞王想了想道:“小心!”跃上黑马掉头奔去。

    那领头人也跃上黑马紧追瑞王而去,有十余人虚晃几招也跃马向瑞王奔去。

    小戎子一看这势头,大喊道:“拖住这些人,主子能活下来,我们的家人从今将衣食无忧,明年,小戎子与兄弟们共享家人烟火,杀一个,赚一个,兄弟们,杀呀!”

    这一声过后,瑞王侍从出手更矫健,愣是拖住了这一群黑衣人,小戎子与十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不一会儿,小戎子已浑身是伤,衣服与血肉沾在一起,那衣服被挂的一条一条的,随着小戎子的出击左右晃动,连刺三人后,一人从背后袭来,小戎子向右闪身,一人攻击下盘,一人从前攻击咽喉,一人攻击心肺,小戎子向后弯腰,只听噗嗤一声,大腿血流入注。小戎子一剑刺向那人,围着小戎子的几人眼见小戎子受伤,几人一哄而上,都向小戎子的心肺刺来,这时的小戎子满头乱发,血迹斑斑,脸上溅满了血,只看见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早分不出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这时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只感觉大腿上的血在向外流,胸口的血向外流,嘴角也溢出了血,感觉好冷好冷,回头望了一眼远去的瑞王,嘴角上扬:“主子,小戎子能为你而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就在小戎子回头的那一眼,瑞王在马上也不放心小戎子,也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似被人撕扯了一块,又像是心被人揪住了,他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似要把这口焖气砸碎,两脚有一刻的无力,身体像被掏空了,嘴唇麻麻的,他讷讷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是在做梦,对,做梦!”一夹马肚“架!架!架!”

    一个声音从脑子里飘出来:

    “抱在怀里的奶孩子,那么软糯可爱,你,你,这世上不只你有哥哥,我不反对权谋,也不反对因权谋而血流成河,可能不能把未满7岁的孩童除外......”

    “你满意了吗......”

    “他们怕你,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在他们心中就是历鬼......”

    “你杀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是条生命吗,那一刀下去,对于一个人来说,就是什么也没有了。你知道生命的意义吗......”

    原来这就是生命,这就是生命之重,马奔过,感觉脸颊凉凉的,摸了摸,竟一片湿润,这是眼泪吗,是自己的吗,我也会有眼泪吗?这就是一刀下去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个天天跟在自己身边的影子就没有了吗?那个熟悉的影子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小哥哥,你救了我,以后我就跟着你了,终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你,你,你是王爷!”

    “王爷,奴才给您擦擦汗!”

    “王爷,别练了,天太晚了。”

    “王爷,小戎子是不是太笨了!”

    “纪老先生是为您好。”

    “王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王爷不是冷血的人,是他们不了解王爷而已!”

    “王爷应该多交几个朋友,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王爷,您笑笑呀!你笑起来京城的姑娘们都会失了芳华!”

    心里越来越空,从马背上滑落下来,背后之人见机刺向瑞王,瑞王感到一阵劲风向自己后颈袭来,心一惊,不能就这么死了,本王不能让这些跟随自己的人白白死去,本王还要给小戎子报仇。

    一个翻身,飞奔向那黑马,几个纵跃又跃上了那黑马,后面的十多人穷追不舍,只听见空中传来一声紧一声的“架!架!架!”,一阵马蹄声踏过,扬起一片灰尘。

    两个时辰后,瑞王向后看了一眼,这十多个黑衣人还穷追不舍,瑞王一咬牙,一夹马肚,谁知那马发出一声悲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脚蹬了蹬,马肚上下呼扇,马的眼角湿润,缓缓闭上了眼。

    瑞王心一惊,天要亡我呀!拨出剑与那十多人又缠斗在了一起,人都还是有求生的本能,且战且退,左臂感觉一凉,有血液流出,染红了左臂,瑞王虚晃几招,向前奔去。

    那几人紧跟,几人同时出剑刺向瑞王,瑞王就地一个翻身滚了出去,这一滚真不想再起来了,身上时不时地传出来一阵钝疼,拉扯着也不知哪跟哪,心脏似被人撕扯着,力气被抽干,手指动了动,就这么死了算了,可那些人拼命是为了什么,又一咬牙,站起来,继续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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