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道:“这花有个凄婉的故事。”男人们不以为意,闺阁中的女子们显然更喜欢这种期期艾艾的调调,也顾不得矜持了,有女子轻声道:“还望公子解惑。”

    文琪也不卖关子,她道:“此花元神是瑶池里的一株水莲,奉王母之命下得凡间在荒僻之地点满花色,无论她如何使用仙力,在沙漠地带别说花了,连小草都长不出来,王母愠怒之下收了她的仙身。这株水莲在凡间遇到了一位公子私定终身。公子家人得知此事后以生病为由招回男子后另娶娇妻,水莲在盼望、悔恨、哀叹中口吐鲜血,日日鲜血浇灌这片土地,在水莲快要身亡时,血泊中竟长出了花,就是这株名唤啼语的花了,这株水莲此时方恍然大悟,花,女也,身也,这是要用自己的原神献祭给这片贫瘠。这花开的越发妖娆、夺目。”

    场中一片寂静,没有什么反应,文琪只好继续往下说“能在医书占有一席之地,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个传说,这花确实有左右人心志的功效,很多医者经过几辈的尝试,与交趾地带寻得一株水草,与其配比后竟能让人忘记前世烦恼。不过此花甚是难得,就算到了那片绿洲,寻得此花也得看机缘,因此我说百金难求,也不是虚言。”

    文琪又道:“它的医学功效还不止于此,在生命垂危之际,疼痛生不如死时,服用此药可以减轻痛苦,安然离去。”

    男人感兴趣的是它的功效,女人感兴趣的是它的荡气回肠,这时已有女子潸然泪下,文琪很是不解,文琪觉得水莲下来不就是为了在凡间种花的吗,这花能种出来,也算圆满了,何况在文琪看来就是为这稀缺之药蒙上了一层色彩,令其更加珍贵而已。

    有女人道:“那男子为何如此狠心。”

    有女人道:“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什么叫爱情,这水莲好可怜。”

    有女人道:“如果不和这个人相爱就不会死去。如果.....如果......”

    有女人道:“王母为什么要这水连的命?”

    文琪听着这阵嘈杂声皱了皱眉,当时自己读这篇的时候怎么就只看到了它的功效,有这么悲戚吗?难不成穿男装穿多了就会变成男子,不过这功效自己还没有研究呢,师傅应该研究过吧,那老头就爱弄这些稀奇的玩意。

    赵承眸听了这些话,没来由的心里闷闷的。

    还有女人接口道:“公子,后来呢,后来,这株水莲可上得瑶池,那负心汉可有后悔,他的家人可遭到报应。”

    文琪愣住了,人家家人为什么要遭到报应,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家里人这个反应才应该正常吧,这些姑娘们都是怎么想的。她道:“我就读到此处了,后面的就不知道了。”其实后面就没有了,可不愿看到这一片莺莺燕燕伤心,给她们留一些希望吧。

    女人们神情果然好了很多。

    此时台上的郑院长开口道:“小友学识倒是广泛,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文琪道:“沈文琪。”

    郑院长道:“可愿为此花润色一笔。”

    文琪道:“我不擅此道,既然上来了,自然要赋上一首的。不过,我写的诗总觉得缺那么点意思。”

    文琪在台上走了几步,右手执扇敲打着左手,几下之后,把扇子“啪”打开,眼神明亮,姿态张扬,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开口道:“风雪缥缈纷飞扬,万里冰涸任妖娆。啼语葬啼埋黄沙,前尘往事皆可抛。”

    这首诗已出,三位大佬均点了点头,虽然辞藻不够花丽,可这份宽广的胸怀可不是学几句诗词就能修养出来的,真正能坐到三位这般位置上的人,可不是靠什么文学素养就可以的,政治素养、手段、眼界那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看的可不单是这辞藻的华丽,他们看重的更是一个人的态度、胸怀、谋略。

    郑院长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听着你讲了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还以为你会顺着做一首呢,没想到你会反其道而行之。”

    文琪道:“那种期期艾艾之风,我实在作不出来,反倒不美,不如承其我的本意。”

    郑院长道:“我看小友做诗倒也可自成一风,为何说少那么一点意思。”

    文琪叹气道:“有骨无皮,有容无貌,有颜无彩,总有种冲不出这瓶颈之感。”

    郑院长沉思了一下,能说出此话的人,心宽而明亮,定有自己的看法,便开口道:“那小友怎么看待诗词歌赋?”

    文琪想了想道:“说起诗词歌赋,就离不得琴棋书画,这些不分家。让我说,我觉得这不过是虞人心志的一种方式,虞人而已,不必太过在意。有人爱此道,这个自不必说。可有人不爱又何必逼着自己去爱此道呢,失了其本意,反倒不美。拿衣服来说,能保暖能遮羞就可以了,如果再添上些花纹,那就是锦绣。诗词做的好,那就是一件华服。我又不苛求自己的华服有多么的美,随意就好,”

    郑院长点了点头道:“如果能继续保持这份性情,经过岁月的磨砺,日后定能独领风骚。”

    文琪摆了摆手道:“我对这个并不执着。”

    郑院长摇了摇头:“可惜了!你如果想要再进一点,可来苍麓书院找老夫。”

    文琪施了一礼退下了。

    那两位大佬本欲收这少年做门生的也闭嘴了。

    文琪回到座位上后,小林姑娘道:“那水莲最后如何了。”

    文琪道:“等我再翻阅翻阅再告诉你好不好。”

    小林姑娘点了点头。

    文琪的诗虽称不上惊才绝艳,依他这小小年纪已算难得了,前途自是不必提的。况且,你别管文琪会不会,气场上是不输阵的,年轻人嘛,就应该有这个朝气,台下,还有很多姑娘向这边频频侧目。

    无论别的才子多么的语出惊人,又或者词句不整,文琪的这段小插曲无疑是给这场盛会抹上了一抹艳丽的风姿,要论谈资,也就数文琪这个了。台下的几位年青人对这个小小的少年心思可就各不相同了。

    赵承眸看着台上的文琪感情复杂,谈吐不凡,学问广泛,那一颦一笑间,尽露芳华,赵承眸真想把她藏起来,只给自己说话,只给自己笑,人生道路有这朵解语花相伴,人生无憾!虽说这朵解语花有时会炸花,在赵承眸看来那叫做调情。在赵承眸眼里,文琪那就是错的也是对的,那张狂也是娇蛮可爱的。只是她太过出彩,心里隐隐不安。

    瑞王看着那台上的影子随意潇洒,眼神复杂,甩了甩脑袋。

    文奉听的妹妹的谈吐嘴角上扬。

    坐在不远处的容颉之流在文琪之前也上去凑了个热闹,容颉的文学素养还真高赵承眸不止一个台阶,也不怪赵承眸如此戒备。文琪在心里也是叫了个好的。四人之作各有不同。容颉的辞藻绝美,方皓的豪迈激昂,让文琪心里也是触动了一下的。仲锦也就只能在中流晃荡,仲蜕勉强算得上词句工整了。

    容颉本来就对文琪有好感,看他谈吐,也让人心生惬意,这次尤其是,容颉本来就爱交友,一会儿打算约文琪好好聚聚。

    有此打算的还有容颉旁边的方皓,方皓和文琪别的一样不一样吧,但有一点两人还是有点相似的,就是对诗词的态度,随意就好。能让方皓邀文琪一块坐坐想法的原因,是文琪对地理环境的熟悉,随口一说,侃侃而谈,如踏过千山万水。方皓当然不会以为文琪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但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他的学识很广泛。

    其实文琪能有这样的学识,不只她有一个好脑子,与哥哥的财力支持是脱不开的,但凡文琪开口,无不应允,像这些杂记,医学趣味,还有文琪喜欢的策论,史料等资料都是哥哥搜罗出来的。文琪又不用像男儿一样走科举之路学的都是四书五经,完全是凭自己喜欢而来,所以他所看过的书,就多的去了。

    仲锦的想法就比较复杂了,这文敬长子嫡子,文采也不过而而,可这文琪小小的庶子无论风姿,见解显然,文敬和他都不在一个段路。这沈大人在想什么呀。这小子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好,给自己弄个没脸那可找补不回来。

    仲蜕心里那是狠狠的还说了一句:“卖弄!”

    旁边三人均皱了皱眉。

    不一会儿就公布了这次大赛的名次,容颉高居第一,其它两人文琪均不认识,不过台上的三位大佬对文琪都看过几眼,郑院长还送给文琪一张帖子,随时可拜谒郑院长,文琪在台下给郑院长施了个答谢礼。

    散会时,仲蜕拉不下面子便拉着哥哥先回去了,容颉、方皓邀文琪一同坐坐。文奉也是个喜欢交友的,弄的本来想说拒绝的赵承眸把那句话又吞回去了。瑞王本来就是要找文琪谈谈的,选差人把身边的小林姑娘送回驿馆。如此这几人便一同上了臻栀居二楼雅间。赵承眸还给了文奉一个幽怨的眼神,文奉摇头失笑。

    几人上得二楼雅间。

    瑞王坐在上首,容颉、方皓坐在瑞王左侧,赵承眸、文奉、文琪坐在右侧。当然赵承眸此人很会耍小心思,给文奉使了个眼色,赵承眸便挨着文琪坐下了,文奉只是笑笑。

    瑞王看着赵承眸这个举动,蹙了蹙眉。瑞王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又有这么个身份,他不开口大家自然是不会多言的,气氛有点低。

    赵承眸和瑞王那是不同的,平常就爱打个圆场,赵承眸对容颉道:“时敏为人风雅,今日一见,与时敏一比,玉之以后都不敢说自己读过书了,真是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容颉笑了笑道:“玉之兄真会说笑,时敏不过是卖弄风雅罢了,若说以后的路,玉之兄可比时敏更懂得这生活之道,时敏追之不及?”

    文琪撇了撇嘴,很是不屑,赵承眸那一副纨绔的调调,不知有什么生活之道,容大公子一定是闭着眼睛说的。

    赵承眸看文琪撇嘴的模样,只是笑了笑,并给文琪斟了杯热茶递到他面前。

    容颉道:“琪弟学识倒是不凡,上次一别,时敏相邀总不得果,不知这次时敏能与琪弟做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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