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永哥哥,你没事吧?”马二丫关怀问道。乌溜溜的眼睛里带着纯真的星星光。

    方仲永看着这小萝莉的神情,心中大为得意,想必这温泉旁养蚕宝宝的点子,定然解了马家兄妹的燃眉之急,怎么说,不得获得这萝莉几个崇拜点的?

    他大不咧咧道:“没事没事。”

    接着,就从袖筒里掏出一只羊皮水袋子,笑眯眯或是色眯眯的递过去,而后,看一看小萝莉尚未长齐活儿的身材,摆出大儒一般威严的神色,一本正经道:

    “此乃野生木瓜饮,因着冬天里时候过了些,野木瓜虽是我们这边平日里容易寻的,入了冬,却也是难得,那天我在悬崖峭壁得了一只好的,就入了酒,做了这一壶。喏”

    说着,他摆一摆手中的羊皮水袋子,小萝莉乖巧的伸出手接过来,上下翻看,随即又把呆萌的眼神看向方仲永。

    方仲永继续一本正经接着道:“送给二丫你饮用,这东西,对容颜身材,都是极好的哦。”

    马二丫乖巧点了头,却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了谢,接着,突然眼神发亮的问向方仲永:“仲永哥哥,听说你明儿个就去读了,不知你还有没有时间来教二丫呢。”

    说着,她缓缓垂下头,两腮如若染了飞霞妆,可爱极了。

    原来,这小萝莉也中了读崇拜的毒啊。

    方仲永心中一面暗叹,一面盘算着,看样子,好好苦读,立志功名,是条大宋的独木桥。

    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落日的余晖照着方仲永略略单弱的年轻身子,撒下长长的影子,身后的小萝莉踩着他的影子走着路,正玩的不亦乐乎。

    然而方仲永此刻,却在心里开着历史的小火车,笃笃笃的向前开。

    今年明道二年,那么明年,应当就是景祐元年了,方仲永同志主要生活在北宋仁宗皇帝主政的时代,仁宗皇帝则是个颇为喜爱改年号的皇帝,也是个温和包容的皇帝,还是个悲催的终生致力于生育事业,却子嗣单薄飘零的皇帝。

    比起他手下的那些文臣或巨喷们,范仲淹,富弼,王安石等等人;比起他手下的那些二球?枢密,韩琦,文彦博等等人;比起他的时代各种文豪或巨酸们,三苏,二宋等等人;比起他的时代,民间流传的各种话本故事里,或流芳千古的包大人们,或遗臭万年的陈世美们;

    仁宗同志的存在感,妥妥的被挤出了仁宗时代后世名人排行榜前二十位。如若不是“狸猫换太子”的影响力,估计还要掉落榜单之后更多位。

    然而,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一个真正的好皇帝,未必就要自己扬名立万,千秋不朽,十全老人,没脸没皮,四处差人给自己脸上贴金。

    在这位温和包容,也尚且算得上英明的皇帝手下,真想干点儿什么:从发家致富,到为国为民,又或称王称霸都算得上,是个有点点搞头的年代。

    虽然这些,离现在的方仲永,还显得那般疏离而遥远。

    他真想激动的对着历史小火车的老司机吼一句,带带我啊

    第二天一大早,方仲永就敲了柴大官人家的西角门,表舅管家依旧一身儒衫,斯斯文文在那里等他进去。表舅管家同志身后,却是两个满面虬髯胡须的大汉,隔着粗布衣衫,也能看到衣衫下凸凹有致的肌肉块。

    方仲永秉承一个伴读的自我觉悟,依着规矩换了府上的衣衫,带上僮的头巾。缓缓跟着前面的二位大块头家丁,以及被这二位大块头遮挡的快看不见人影的表舅管家,过影壁,入游廊,九曲十八弯的走了好一阵,来到一间宽敞华丽的厅堂。

    厅堂之中的让人浮想连天的铜鲤鱼嘴儿薰炉,从嘴儿中间飘出檀香气息。正中一张镶大理石的紫檀雕花圆桌,东西两侧,用四套相同的紫檀雕花短榻和台几,隔出四个小空间,环拱正厅,若断若连,显是紫檀死忠粉。各小间布置皆不同:

    或以山石盆景取胜;或悬琴剑,列古鼎;或陈画以悦情;或供鲜花以迎客。种种布置,最适宜于喷子文士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候,又或撩汉撩妹,谈情品茗的。

    表舅管家走到短榻上十分随意靠着的那位大官人礼一礼,随即身后诸人皆各自行礼,方仲永有样学样,也缓缓礼了一礼,以示敬重,心中此时万分感谢这是在尚未经过蒙古铁蹄蹂躏,并不必随意下跪的开明宋朝,若是穿到某些时代,怕是老早就要膝关节老损了。

    随即抬头看看面前的柴大官人,柴大官人柴邵,字笑天,号阅人,金溪人称笑翁。四十三四岁年纪,留着当时很是fashion的长髯,眉黑发青,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却仍然双目明亮锐利,不失一翩翩佳公子。

    然而,他手上举着的那只光华灿灿,镂刻着巴山蜀水花色的双耳银斛,显然比这位佳公子更吸引方仲永的注意力。

    不知是真不懂还是为了标新立异,柴大官人竟用这样一件能容酒三斗,醉倒个十个八个不成问题的经典酒具,向同样的酒具杯盏中,倒出了清新的枸杞芽茶,品的无比陶醉。

    他细咪咪的眼神带着凌厉的光,扫过被带进来的方仲永,略略点头含笑,又春风和煦的用经典的土豪口吻,豪爽而奸诈的对方仲永道:

    “仲永,吾儿柴麟也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只是被纵坏了些。还望你跟着他,好些带带他,若你们都能有些进取,解试、省试甚至殿试,只要你们能成,银钱,先生,去什么院,都不是问题。你裁度好了,去管家出支领即可。”

    这话说的,一句就给方仲永砸了好大一只包袱,伴读,还要伴的能让少爷一起中举,其余一切,方才好说。

    期望颇不低,野心颇不小,但待遇倒也颇不差,堪比周星星版的高级僮9527了。

    接着,又见那柴大官人挥手对众人道:“不是人牙子里买的人,又是读人,就不随意另外赐名了,你们好生交待好陪伴少爷读的事,带他去房便是。”

    众人领命而去。

    走了一大堆过场,讲了一大堆礼仪,真正开始入家塾读,已然是第二日。

    第二日一早,方仲永就陪着趾高气扬的柴麟公子前去家塾读。

    虽是家塾,人却也聚了几十不老少的,坐下来读经,那浩浩荡荡、各自为政、呜里哇啦的朗朗声,真是嘈杂喧天,搅扰四邻哦不,在这个时代,应当说,是福泽四邻。

    所读的主要是诗赋、帖经、墨义,诗、、易、周礼、礼记,兼以论语孟子。不分年纪,不分阶段,这个教完了教那个,那个正读的天昏地暗,这个则开始布置解经作业,奋笔疾。

    总之,这是理论上合乎“务正业”的一部分乱七八糟。

    当然,这样乱七八糟的环境里,干点别的乱七八糟,自然是更多了,投壶的,玩筛子的,把脸抹黑跳胡旋舞的,整蛊同学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而老夫子依旧讲授他的学问,只要不出乱子,不闻不问,淡定至极。

    方仲永本以为,读这些枯燥的文言,就算对于无师自通能够写字作诗的神童,也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总得要悬梁刺股,凿壁借光什么的,才能体现这条独木桥上的千辛万苦。

    然而,他真是低估了这个名噪一时的神童,毕竟,在这个人尖云集的仁宗时代,能称神童,于读一事上,没有一百四以上开挂的智商,实在几乎不可能得名的了。

    而方仲永同志,完全就是传说中那种过目不忘,闻一知十的人,无需自带系统,那脑袋瓜子,就足矣让这个穿越而来的家伙深深体会到最强大脑,古已有之的存在感。

    如若自带了一个科举系统一般。这家伙的存在,大约就是为了碾压同学,颠覆河蟹的苦读气氛的。尤其是在这个小地方的家塾里,那真是山中没老虎,猴子都称霸王,何况方仲永还真有那么些潜质是老虎。

    轻松松花点时间,方仲永同志就搞定了当天的课业,随即又一人一吊钱的兼职代写作业。完了还有时间,于是干脆从架上抽下一本三国志,结合着三国杀的记忆,画起了一张张卡牌。

    基本武将计,点数,武器,锦囊,杀,闪,决斗他自是画的虎虎生风,旁边的柴麟和一干伴读也不由被吸引过来,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方仲永。

    方仲永感受到身旁奇异的气氛,于是侧过脸,给了柴家公子一个媚笑:“公子,来玩么?”

    柴麟却兀自想着王家伯伯曾经说过,方仲永已经废了的话,此时尚不愿意轻易信他,于是强自绷着,道:“好生读,不然,我告知父亲,责罚你。”

    “哎呦我好怕怕呦”方仲永挤眉弄眼的吹着画好的卡牌,随即在身边进行安利道:“谁来和我杀一盘?”

    一众被读声整的昏昏欲睡的小家伙们腾一下醒了,纷纷好奇前来道,“怎么玩,”“怎么玩啊”

    “别急别急,我们先讲讲规则,一次一文钱,和关扑一样,分为主公,忠臣,奸臣和内奸,抽卡决定角色:

    忠臣的任务是帮助主公杀掉奸臣和内奸,奸臣的任务是杀掉主公就算赢,内奸则是需要潜伏在各种角色中大玩平衡,最后杀死所有的人,才能赢,赢的一方收走输的一方,然后均摊,”

    如此这般,第三天下学的黄昏,方仲永带着鼓囊囊的钱袋子,拖着长长的身影,哼着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的调子被柴麟少爷,携带四个肌肉男家丁,堵在了府内一条背街巷子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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