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初半害怕半委屈的回看着他,觉得这人毫不讲理,花又不是她要的,是他强行塞过来的,怎么还要她拿东西交换?于是她紧紧按住口袋里阿妈给她的几百盾零花钱,壮着胆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对他说,“我……我没有钱!”

    阿水急急的说,“我不要你钱。”

    “那你要什么?”荔初更焦急。

    “我要……要你让我摸一下脸。”阿水原本想说“要你给我亲一下”,临到了舌头一打结换成了另外一句话。

    荔初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相信,“摸一下,你就让我走?!”

    阿水肯定的点点头。

    荔初努起脸,睁大眼睛,阿水屏住呼吸,手指靠近她莹润的小脸还有几公分时愈加颤抖,过了好久才触电般碰了一下,荔初鼓起双颊,“我可以走了吧!”

    阿水捏了捏指尖,呆头呆脑的点点头,见她如一阵风般跑远了才回过神来,指尖上的绵柔触感仿佛还在,阿水立在原地,初显阳刚的少年脸上正挂着傻里傻气的笑。

    随着阿水死皮赖脸的靠近,荔初对阿水的惧意减少许多,再相见时,她还会对他报以微xiào 。

    阿水对她好,但阿水同时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打jià ,逃课,我行我素。荔初对他的为人处事不那么认同,但也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对他指手画脚,阿水之于她,算不上一个可以肆意说骂教xun 的朋友,毕竟他们的脾性那么的不同。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加,村里多了些闲言碎语,有关她和阿水的,一开始荔初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他去阿水家还书,那是一本中文书籍,听说她想要,阿水想尽一切办法弄来的。

    昌叔见她来,笑眯眯的,“荔初?来找阿水啊,他不在家。”

    荔初“哦”了一声,“我来还书。”

    昌叔的目光移到她手里的书上,还是一副和蔼的模yàng ,“看看我们阿水对你真的好,以后进了我们家的门,你阿爸阿妈还有什么不放心?”

    荔初被唬住了,望着昌叔佝偻的背影,视线重新移到手中白色封皮的书上,她忽然觉得手上的书是如此的烫手。

    阿水不在家,她把书放在大厅一个显眼的地方,赶紧离开了。

    昌叔居然说她以后进她们家的门,十四岁的荔初已经清晰的知晓那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喜欢阿水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和阿水产生过这样的关联,一直以来她知道阿水对她与对别人是不同的,但是她没想过,她没想过……荔初坐在书桌旁,脑子有些乱了。

    后来又有阿妈的提点,荔初开始刻意的跟阿水保持距离,直到十七岁的这年她的人生大反转,匆匆的背井离乡,远赴异国。

    往事的一幕幕浮现的眼前,荔初有些明白了眼前的人为何生qi ,她的声音有些哑,“阿水,我没有跟你告别就突然离开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你现在也娶妻了,过上和美的幸福生活,这样不也很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阿水突然恶声恶气的叫道,他看向荔初,神色激动,“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小时候就喜欢你了!”

    望着他赤红的双眼,荔初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阿水……”

    她正了正色,“阿水,你不该说这样的话,你已经结婚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以后……你要愿yi 也还是,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不管我有没有离开家乡嫁到异乡,我们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我对你并没有那种感觉……”

    阿水蓦地转过头,神色冷厉的看着她。

    “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踹开。

    闯进来的是一脸怒容的阮敏和阿水的大姐和大姐夫。

    阮敏一进来就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阿水已经跟我结婚,你还来勾*引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阿水的大姐阿金也跟着附和,“就是,真让人讨厌!”

    阿水脸色很不好看,“好了,阿敏,别乱说话!”

    阿敏满脸悲愤,冲阿水吼道,“我说错了吗?”

    其实阮敏刚才被大姐拉住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所以她自然知道不是荔初勾引阿水,而是阿水对荔初念念不忘,这更令她愤怒,满腔怒火的她没法将气撒在丈夫身上,只好冲荔初开火。

    荔初没有理会她,而是走近阿金,“阿金姐,我阿爸阿妈明天要去镇上,你可不可以顺便载他们一段。”

    阿金原本见荔初靠近,立即心虚的往丈夫那边挪一挪,以为荔初是要拿夏阿爸那天摔倒的事兴师问罪的,但听清楚她原来是有求于她,腰板立即直了起来,趾高气昂的说,“我凭什么载你们,不好意思,明天货物比较多,恐怕没有办法载人!“

    “阿姐……”阿水开口。

    荔初截断他的话,“阿金姐,我阿爸去镇上是为了坐车去省城看腿的。而说起来,我阿爸的腿伤是因你们而起,按法律来说你们是要付医药费的!你不愿yi 载我阿爸去,到时我阿爸的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家就塌了,到时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镇上有警察局,我就去警察局告你们间接故意伤害我阿爸的腿!”

    阿金被吓得有些愣了,她没读过几年书,不懂得所谓的法律,但是听荔初的口气好像不是开玩笑的,阿金的丈夫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唬住,还在强词夺理,“你阿爸的腿是他自己搬东西时候摔伤的,跟我们有什么关xi !”

    荔初淡淡地笑了笑,“好,就算这个不算,那你们私下克扣我们家的货物是千真万确吧,每次缺多少我阿爸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本子上,说的难听点这是偷盗!如果你们不承认,我们可以找批发部的老板来对峙!我阿爸一直念在昌叔是村长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到时要真闹到警局,你们这种行为备了案,我看昌叔的村长之位还坐不坐的稳!”

    这下阿金夫妇都不说话了,显然被荔初震慑住了。

    他们也知道荔初说的并非都是故意吓唬他们的,毕竟他们理亏在先,他们私吞人家货物是不争的事实,要是真闹到镇上的警察局,给家里蒙羞不说,万一连累到阿爸的村长之位,那后果简直不敢想xiàng 。

    只有什么也不懂的阮敏还在一旁恶yi 起哄,“阿姐,姐夫,别听她瞎说,她懂什么呀?”

    荔初觑着阿金夫妇的表情,适时的缓和气氛道,”阿金姐,我当然不希望闹到这一步,只要明天你在货车上腾两个位子给我阿爸阿妈,之前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车费我也会付给你。“

    事已至此,荔初软硬兼施,阿金夫妇哪还敢不答应。

    见阿金夫妇终于点头,荔初微xiào 着松了口气。

    阿水望着笑的一脸轻松的荔初,心中有什么渐jiàn 碎了,之前的那份要得到她的渴望渐jiàn 转凉,以前荔初对他来说是有距离感,现在却是可望不可即。

    阮敏见丈夫的两只眼睛只差黏在那个女人身上,口气极冲的呛道,”看看看,要不要把眼珠子挖下来来看啊!“

    阿水没心思跟她吵,荔初见大事解决迅速告辞了,免得多生事端。想起阿水方才想帮她劝说她阿姐,却被自己截了下来,她心中有些抱歉,但她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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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阿爸不可思议的看一眼女儿,心中满满的疑问,“阿金夫妇怎么会愿yi 载我们?”

    荔初微微一笑,“具体的您就别问了,总之您明天和阿妈安心去省城。”

    说道这里,她细细想了想,把阿妈叫来,问道,“阿妈,家里还剩下多少钱?”

    夏阿妈神色犹豫。

    荔初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阿妈,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夏阿妈叹了口气,说出了少个可怜的数字,“我和你阿爸去省城医院,家里这种情况,要是你阿爸的腿真有什么事儿,也是看不了的,不过,我们去看也是为了图个放心罢了。”

    荔初默了片刻,站起身走出房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条闪闪发亮的手链。

    “这是?”夏阿妈夏阿爸眼中写满了疑惑。

    她将手链交道阿妈手中,才轻声说道,“这条手链是在那里……别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它到底价值几何,但总归值点钱的,好不容易去了趟大医院,不能白跑一趟,医生叫开的药是不能省的……”

    夏阿妈欲说什么,荔初抢在她前头,“阿妈,现在我们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穷点没关xi ,钱可以慢慢挣,什么也比不过阿爸的健康。”

    夏阿爸和夏阿爸都沉默了,最终收下那个手链。

    想了想,她又问,“阿爸阿妈,你们这次进城是不是还要找何伯?”

    夏阿妈点点头,“是呀,我和你阿爸什么都不懂,进了医院也不知咋看上病,你何伯的儿子在医院里工作,找他方biàn 些。”

    何伯是夏家的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何伯早年做药材生意发了家,全家迁到省城落地生根,而何伯的儿子医科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医院工作。夏阿妈托了好些人才辗转联系到何伯,希望进城能照应照应,当然夏阿爸夏阿妈每次去都带了好些特产又包了红包,钱数虽然不多但对一个贫穷的家庭来说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