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嫂小跑着出来,解释道,“二少爷,您别叫了,老爷和太太都不在家,城北吴夫人邀请他们做客去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欢嫂斟酌着,“大概他们用过晚饭就会回来了。”

    沈齐穆想了想,口气不悦的问道,“欢嫂,你知道荔初在哪个医院吗?”

    欢嫂脸色一白,“不清楚,二少爷,我去替您准备晚餐了。”

    沈齐穆瞥一眼她逃一般快速离去的背影,在心底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他现在不着急,等事情办完了,他再好好收拾那个小贱人。

    “二少爷。”

    空旷的大客厅里,只有沈齐穆一个人坐在那里。小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靠近,毕竟现在一脸煞气的二少爷着实可怕。

    “什么事?”沈齐穆瞧见是她,不耐烦的问道。

    想起自己准备曝光的事,小瑶有了点勇气,“二少爷,我有事要向你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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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容芳沉着脸,不说话。

    沈泰祥面色不虞,显然是不信他,口气颇为不悦,“齐穆,这种事不可以乱说。”

    沈齐穆哧了一声,懒洋洋的道,“就知道你无条件的相信你的长子,还好,我有证据。”

    说罢,就将那段录音当众放了一遍。

    沈泰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小瑶!”沈齐穆朗声叫道。

    小瑶立即应声出来,沈齐穆用下巴点了点,“把你看到的,夏荔初和大少爷之间的,全部,仔仔细细的都说出来。”

    小瑶望了太太和老爷一眼,颤颤巍巍的点头,“是。”

    “我好几次都看到大少爷和……夏荔初站在一起说话,有时候是客厅,有时候是阳台,还有的时候是在角落,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直到有一次……就是大少爷走的那一天早shàng ,我看到他从荔初的房间里出来……”

    沈泰祥厉声质问,“既然看到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说。”

    小瑶支支吾吾的,沈齐穆截过话头,“她早就跟我提过,不过我当时不信,还把她骂了一顿。直到今天听到了这段录音,再联想到她说的,才明白我被我的好大哥你们的好儿子,还有你们给我买的那个未婚妻,合起来戴了绿帽子。”

    沈泰祥深吸一口气,这样荒唐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们沈家。

    穆容芳抬头,说道,“小瑶,你先下去吧!记住,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

    “是。”小瑶诺诺的应着,退了出去。

    “泽穆……这件事做的太过火了……”穆容芳心里满满的不可思议,大儿子一向沉稳有力,怎么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再说,荔初美则美矣,但泽穆这些年见到的绝色还少吗?

    她私心不信沈泽穆会这样不识大体,但沈齐穆摆出的证据又教人不得不信服。

    沈泰祥内心的想法和妻子一样,半晌,他开口道,“这件事,等泽穆从美国回来再说……如果情况属实,我会让他给你个交待的!”

    对沈泰祥的话,沈齐穆不屑一顾。

    交待?他舍得吗?

    “那个女人呢?她在哪间医院?”沈齐穆不应,反问道。

    沈泰祥正色,“你还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过想了解下她怎么给我戴的绿帽子?在我眼皮子底下跟我大哥勾搭在一起,如此奇耻大辱难道我就忍气吞声装作不知道?大哥你们舍不得责怪,那个女人总得交给我出出气吧。”

    沈泰祥吸气,“出气?人都被你打成那样了,你还要怎么出气?非闹出人命才罢休!”

    沈齐穆凛目,不吱声。

    穆容芳皱了皱眉,开口说道,“那样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我们沈家沾染不起,这样吧,她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明天起就赶她走,随她待在这里也好,回自己国家也好,我们不再管了,其他的事也不再追究,也算对她仁至义尽。”

    转而她又看向沈齐穆,“齐穆,这件事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看走了眼,迎了那样的女人进门,居然在你们兄弟二人之间挑拨,幸好你还没娶她,也没有铸成大错。以后,你的婚事凭你的心意,至于你大哥,你

    放心,不是敷衍你,等他回来定要他给你个说法。”

    出了这样的丑事,沈泰祥觉得心累,对妻子的意见也没发表什么看法。

    沈齐穆微微垂着眼,敛去眼中所有光芒,唇角却弯了极小的弧度。

    待一家人散去,欢嫂才小心翼翼的从客厅的柱子里探出身子。

    捏了捏掌心,欢嫂决定今晚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医院一趟。

    荔初正在病房里看电视,看到来人,她诧异又惊喜的道,“欢嫂,你怎么来了?”

    欢嫂露出和蔼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桶,“今晚有时间,做了点夜宵送给你吃。”

    是香喷喷的鸡丝粥和小煎饺。

    荔初正好有点饿了,就吃的很香,“唔,好好吃。”

    想到太太狠心的安排,欢嫂挤出一丝笑,“你喜欢吃就好。”

    待荔初吃完,她动作利落的收拾碗筷,又想起今晚来的目的,她终是忍不住的问道,“荔初,你跟大少爷到底是什么关xi ?”

    荔初手一抖,一杯热水差点洒在被子上,欢嫂上前收去她的水杯,荔初无措的闪躲着目光,“欢嫂……你怎么会这么问?”

    欢嫂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要告诉你,太太老爷和二少爷都知道了,他们很生qi ,打算赶你走……”

    荔初低下睫毛,没有欢嫂想xiàng 中出现的慌乱和无助,只是静静的问,“赶我走……是什么意思?”

    “原本,太太打算让你养好了伤再送你回自己家乡,现在……她说明天就把你赶出医院,不再管你。”欢嫂看到女孩坐在床上的单薄身体,不由得心疼,她立即接着道,“不过,你别怕,欢嫂有个亲戚,明天我给你个地址,你打车去她家,我会跟你他们说好,先让你在那里住一段时间,让你把伤养好之后,再想办法送你回家。”

    荔初感动到无言,眼中泛起泪花,这个与自己非亲非故的老人从自己出现开始就一直无条件的帮助她,“欢嫂,这样太麻烦你了。”

    欢嫂也忍不住落泪,“怎么会麻烦呢,我没有孩子,你跟我十分投缘,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孩子看待。”

    荔初拥住欢嫂,脸埋进欢嫂的怀抱里,一如在家时无数次的那样拥着母亲。

    第二天大清早,荔初给欢嫂留了张字条,换回平常的衣服就离开了。

    她清楚自己实在不能再麻烦欢嫂,毕竟欢嫂也只是沈家的佣人,看人脸色行事,想必现在穆容芳对自己厌恶到极致,如果不小心让她知道了欢嫂在接济自己,欢嫂一定会被连累的。

    荔初出了医院,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厦立在两旁。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该怎么回家,就这么游离在大街上。

    直到傍晚时分,肚子饿的难受,连头都有点发晕,她走到旁边一家店面很小的饭馆里,目光掠过那一道道喷香的菜肴,走到前台,墙壁上有一块大牌子,写明了菜价。最便宜的是牛肉面,三十块钱一碗。

    摸到口袋里的五百块人民币,那还是半年前在家临走时,妈妈托人去银行换给她的,咽了咽口水,她局促地道,“我要一碗牛肉面。”

    老板娘笑盈盈地收过她的百元大钞,又找了零钱给她,指了个位置让她坐在那里等。

    饭馆的上餐效率很快,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就端到她面前。

    牛肉面的味道一般,跟沈家的珍馐美味更是有天壤之别,但对饥肠辘辘的荔初来说,这已是最dà 的满足。

    热气喷洒到面上,在睫毛上凝结成水珠,荔初轻轻嚼着,用力眨了眨眼,泪水就流了下来。

    她不想哭,却控制不住,只好大口大口的喝汤,堵住那一股股蔓延上来的异样。

    荔初胃小,向lái 吃的不多。

    望着大碗里剩下的一半面条,她实在吃不下了,咬了咬唇,她去付款台那里,鼓起勇气问老板娘,“对不起,我吃不完…剩下的可不可以打包?”

    老板娘似是愣了一下,她家的餐馆在这市中心商业区里算低价了,所以虽然店里有打包这项服wu ,但一般没有客人会要求打包的,毕竟并不贵,吃不完也就算了。

    她望了望荔初坐的那张桌子上,赫然摆着孤零零的一碗面条。

    眼前的女孩长相精致,穿着也不俗,怎会如此小气,她虽然不解,却还是好脾气的笑了笑,“当然可以。”

    荔初红了脸,轻声道谢。

    拎着打包后的半碗面条,她继续游荡。

    大约解决了温饱问题,她的大脑也清醒的不少,意识自己不能在这样毫无头绪的乱走。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先找到汽车站。

    荔初途径一个个公交车站,她都会驻足看看站台上的经过地,可惜,没有一个地方是她认识的,也没有“汽车站”这样明显的字眼。

    公交车的人上上下下,她不敢贸然上车,担心公交车会将她带去一个更陌生的地方。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霍然亮了起来,荔初这时有些慌了,自己难道今晚要露宿街头吗?

    不行,她必须要快点找到落脚处。

    经过天桥时,她看到天桥边站着两三个人,由于天色较暗,隔得又有些远,她看不清楚是男是女。

    大着胆子,她上前问道,“请问一下,这里到汽车站要怎么走?”

    走近才发现,是三个男人。

    之前她问司机打车去要多少钱,司机打量她一眼后,告诉她要九十块钱,荔初惊了一下,她身上的钱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挥霍,她道了歉悻悻的打消了打车的念头,司机看她拦车却又不坐,骂骂咧咧的开走了。所以,她预备坐公交车去汽车站。

    其中一个男人哧的一声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另一个男人与同伴对望一下,回答她,“汽车站?离直达的公交站台有一段距离呢,这样吧,跟着我们,我们带你去。”

    荔初跟在三个人身后,内心惴惴。

    走了大约十分钟,荔初看他们走近一个小巷,心中的不安堆积越来越多,她停下脚步,将早已凉透的打包的面条抱在胸前,镇定的开口道,“对不起,我不去了。”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语气很差的道,“小姑娘,你玩儿我们吧?带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你现在又说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