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里安静无声,所有人都没从今晚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把所有亲身涉案的人都给我抓起来!”王一下达了命令。“只要敢于反抗,就地枪决!”

    这一下就少了六十多人,不过此时有一个人忽然大哭起来,高喊道:“队长,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

    王一一看是第三步兵师师长曹曼,他是武班四十名学生之一,不过现在看来,他也成了第一个变节者。

    “你还有话说?”王一冷笑道。

    曹曼显然也豁出去了,因为他知道王一的手段,只要出了这个大门,基本上一切就成了定数。

    “我不服!”曹曼这么一喊,其他已经被抓捕起来的各级军官也都喊了起来。“我们不服!“

    “你不服?你们都不服?”王一脸现狞笑,道:“好啊,有什么不服?都说出来,今天我让你们畅所欲言,你们要是能说服我,这个保险队长的位子我让出来!”

    曹曼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队长,这个天下可是我们这些人拼命流血打出来的,您在保险队给我们的军饷虽然够养活我们家人,可是其他人凭什么就比我们赚得多。天下是我们打下来的,我们理应享有特权!”

    曹曼的话恐怕是很多保险队员心目中最真实的想法。

    王一忽然靠在椅背上,用一种戏谑的目光望着所有人,然后豁然起身,用手指着西边,大声道:“你们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么?”

    大礼堂里王一的吼声在回荡……好半天,忽然有人道:“大商烈士陵园。”

    谁都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吴晓。

    王一看了他一眼,接着对曹曼等人道:“没错,那里就是烈士陵园,从打青龙沟开始,所有牺牲的保险队员都被我安置在那边。知道为什么么?……这天下不是你打下来的,也不是我打下来的,而是他们打下来!我们不过是站在他们尸体上的一帮沽名钓誉之徒,我把烈士陵园修建在大商附属学院旁边,就是想每天提醒自己,谨小慎微,正经做人……好啊,我还真没想到,这天下还没怎么样呢,你们这帮孙子就开争权夺利,贪污**了……怎么,觉得自己委屈了?我大商给的少了,可那些牺牲的人呢!曾经在你们身边,跟你们一起扛过枪,为你们挡过子弹,付出生命的战友呢!他们不屈?……你们有什么脸面来跟我喊,嚎着你们委屈,一群狗东西!真正为大商为中华付出的人,现在都是在烈士陵园里躺着呢,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坐在牺牲战友的功劳簿上,坐享其成,还真把所有功劳都算在你们那张狗脸上了?真他妈的脸大不嫌害臊!”

    曹曼还想辩驳,只是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都带下去,关押起来,不许探监!”

    之后王一看着吴晓,道:“你们这些人都去老基地里待着,事情查清后,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不过涉案的,最好提前来自首,否则真让我查出什么事来。你们也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吴晓给王一行了个礼,带着剩下那一百来人,在督察兵的监护下,离开了大礼堂。

    对于剩下那二百来人,王一有些自嘲道:“我大商还有你们这些人,让我很欣慰,至少我保险队没全烂掉。”

    这些人忽然全部站起身来,道:“我等愿意追随队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一笑着摆摆手,道:“你们这些天也别走了,去新建的学生宿舍住着吧。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你们再回去。”

    在剩下队员注视地目光下,王一带着屠小花和王晓小离开。项龙和郑海涛此时已经不再王一身边,一队队保险队员从基地中开出,奔赴各地。

    第二天下午,王一一夜没睡,有些疲累,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旁边坐着常金龙,赵烈文,王闿运等人。

    屠小花此时走了进来,道:“报告队长,接到项总指挥传电,第三步兵师已经被全员缴械,内中各级犯案军官被全部被逮捕,士兵们情绪良好,已经开始内部检举自查工作。”

    王一此时从沙发上坐起身,道:“有件事,也该上日程了。”

    所有人一听这话,立刻坐直身体。

    “成立军事法庭,设立军法官。”王一之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

    保险队的内部清理远比王一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残酷得多,唯一值得庆幸地是没有发生哗变,吴晓家中是其二叔强占了吉林一处金矿,后来仗着吴晓的名号,吉林将军吴大澂也不敢过问。在奉天的吴晓并不知道消息。不过他还是自己请求了处分,总参谋长的位置由王晓小接替,而他则继续留在参谋部工作。

    第三步兵师师长由吴伯秋接替,其余军官除了内部推选之外,也有陆军军官的毕业学员进行了补充。

    有些事情其实也是不可避免的,三个步兵师,三个骑兵师,三个炮兵师,这九个师的扩建速度太快,有很多工作跟不上。前面几个师还好些,大多都是王一亲自带出来的学生。但是后来几个师除了进行三个月的整训之外,只有到师团之后,才开始接受其他正规训练。在战场的还好说,可是像安东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外敌。军团内部整个放松下来,人心散乱,这都是王一没预想到的事情。

    “很多事情坏了,就要重新开始。”王一不在乎重打鼓,另开张。

    保险队的清理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当内部稳定下来后,王一终于开始清理大商商业系统中的问题。那些依靠职权牟利,图利家属的,王一直接清除出大商系统。而那些要靠大商名声,坐着非法勾当的,王一对这批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容忍。保险队全体出动,对于帮派分子进行直接清剿。

    大商工业实验室附近的一处中式别墅,这里是沈百玉的产业。此时书房内,宽大的红木书案背后,坐着一个老人,鹤发童颜,气势稳如泰山。

    “你终于来了!”

    王一负手而立,站在书案对面,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沈百玉和沈雅芝。而与王一说话的就是沈百玉和沈雅芝的父亲,福建沈家的家主——沈桥东。自诩书香门第,忠臣之后。

    “来了,看来您很想见我?一张请柬送到对面的大商附属学院的办公室里,晚辈早就过来了。”王一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话里话外,对面前的老人没有丝毫的亲热。

    “你拐跑了我女儿,还指望我会见你?”沈东桥冷笑一声。

    “男欢女爱,雅芝喜欢我,我也喜欢雅芝,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么?再说这事干里面没您,湿里面没您,我将来娶雅芝,又不娶您,也不占您便宜,分您家产,更不会和您在一起过日子。到时该进的孝道,我都做到,我觉得我就够仁至义尽了。”

    “你!”

    王一依然不紧不慢道:“别以为自己是雅芝的父亲就能决定她的命运,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你就能把他嫁给闽浙总督何璟做小妾,您真是他亲爹啊!亲爹中的奇葩啊!”

    沈桥东眼中闪着寒光,忽然笑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雅芝是我女儿,我愿意他嫁给谁,就嫁给谁!这事跟您有关系么?”

    听这话,王一放声大笑,很嚣张道:“老头儿,您似乎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吧?……提醒您一句,小太爷是做保险队的,这是文明的说法。用句好说不听的,小太爷就是一胡子,干绺子的。自古以来,您见过胡子还往外退女人的么?雅芝就是我未来的压寨夫人,干得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别说我王一不放人,就是放人,你可以去问问,他何璟老儿敢娶么?”

    沈东桥额头青筋暴跳,双手压在桌面上,不停地颤抖。

    王一此时一拍手,道:“来人,把我给未来岳父大人的礼物送上来!”

    整个过程中,沈百玉和沈雅芝都不说话,不过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楚原此时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木匣,“请过目!”

    沈东桥不理。

    “请过目!”

    楚原根本不管那套,直接拉开木匣盖,放在沈东桥眼前。木匣的下面铺着石灰,里面放着一颗头颅。

    “没想到,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王一冷冷一笑,道:“沈全福——您二弟。在盛京城内仗着我王某人的名号,赌场,妓院,大烟馆,甚至军火走私和情报买卖,一样不缺。很好,五毒俱全啊!大商赌场,大商妓院,大商大烟馆,听着还挺顺耳,可惜王某人上辈子为贼,这辈子为贼,下辈子亦为贼,顶风臭着八百里,但是跟您这样的书香门第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我还真闻不惯您身上的这股子骚*味。”

    沈东桥眼含热泪,双手颤抖地扶着乘着他二弟头颅的木匣。

    “王一,我沈家跟你们没完!”

    “行啊,对了,顺道把你们沈家在奉天那三十多条尸首一起带回去。人家左宗棠大人是抗棺收新疆,您是带棺回故乡!”

    “奸贼,我沈家一门忠烈……”

    “得了吧,都把大清的武器和情报卖给日本人和俄国人了,还忠烈呢。”王一给楚原使了个眼色,道:“送老爷子回福建,今生永不再见!”

    一帮人冲进来,把沈东桥直接架走了。

    王一这时回过身来,对着沈百玉和沈雅芝问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