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件事还得从腊月二十八的喜宴上提起,那日南疆王亲自带着使臣团亲自到了帝都。盛君恒为了替他接风,大摆盛宴。

    期间南疆王身边的一个妙龄女子,在大殿上竟然穿着薄衫轻裙在殿中为盛君恒献舞一曲。殿中无一人不被女子的美貌所惊艳,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南疆王很是和适宜的将这名女子留在了盛君恒的身边,而盛君恒竟然也不推诿,当即收下赐了妃位。如此草率之举在朝臣眼中,都只觉得是盛君恒荒淫无度,竟然为着一个舞姬封了妃子。于是朝廷上书直谏的人越來越多,都说此女是妖女,必将祸乱北燕,请盛君恒收回旨意。

    南疆王的仁青王妃适时站了出來,澄清道,此女乃是她的嫡亲胞妹,是南疆最尊贵的玉灵公主。南疆王此举是为了和北燕和亲,修得两国百年之和平。

    这样的言语之后,还有谁再敢说着不是。虽然明里暗里不少的人还是再谈论着此事,可终究已成定局,经不起波澜。

    这些事殷梨儿虽然未亲眼瞧见,但是从荣和的口中还是大致了解了。她很好奇,倒是一位什么样的美人,竟然一來就封了妃,而且是四妃之首的贤妃。

    端是能及得上这个名分的女子,想必是有两下子能耐的。

    穆彩雪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有的时候清醒,便能和殷梨儿说上两句,有时候混沌了,任谁也都不认识。殷梨儿也沒想到她能被吓成这个样子,怎的都不见好转。

    可她肚子里毕竟是怀着龙种的人,殷梨儿怎么着也得为孩子着想。为了此,她每日都在自己宫里只照看着穆彩雪,生怕她出点什么事。宫中的大小盛宴,她都未有出席,自然那个贤妃的面目她也不曾见过。

    正月十五刚过,殷良卓又來给穆彩雪复诊。殷梨儿问了情况,却也只听着那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老话,“她这是失心疯,受了莫大的刺激,想医好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行的事。”

    宫中出了新人,在盛君恒的眼里,她贤妃是他的心头肉一般,每日必到她的长春宫中。而且还准了舒纤灵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御书房和寝宫。这样的恩宠,连着皇后都不曾有过。

    在后宫女人的眼中,这便是又多了一位劲敌。一个怜婕妤还未倒下,又來着一位贤妃。长春宫中夜夜笙歌,在他们听來那靡靡之音好比鬼哭狼嚎,折磨的人无法安眠。

    盛君恒时不时也到昭阳宫里來看看,瞧着殷梨儿又瘦了些,他还是有些心疼。嘱咐了她要好生调理,别为了穆彩雪再伤着自己。

    殷梨儿总也是淡淡的一笑,对着他说道,“还有什么比皇上的骨肉重要。”

    时间晃得很快,转眼就是数九天的七九最后一天,过了这一日,天气就又更加暖和了。院子里的花都争先开放了,树叶也是郁郁葱葱,一片新绿,人瞧着去,只觉得满眼都是绿色,看的那心也同时变得娇嫩起來,往日的阴霾也都统统扫了个干净。

    “小主,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出去走走吧!在昭阳宫里闷了整整一个冬天,奴婢瞧着小主的身子又消瘦了些。”紫苏站在殷梨儿的身后,给她仔细的挽着发髻,曼声继续说道,“听说御花园的花都开了,瞧着可是漂亮呢。”

    “你就想让我出去走走,说这么多做什么?”殷梨儿抿唇一笑,抚着鬓角声音淡淡的,“也给穆贵人梳洗一番,她许久都沒出去了,是该好好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诶!奴婢马上就去。”紫苏听罢给殷梨儿簪上发钗后,急忙忙的朝西侧殿跑去。

    过了片刻,穆彩雪也被修饰一新,紫苏给她选了套粉霞锦绶藕丝罗裳,配上她淡粉的妆容,瞧着气色却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她腹中的胎儿也才不过三月有余,肚子只微微的有了型,不仔细看还是瞧不出來差别的。

    收拾打点停当,荣和在前面带路,紫苏和咏夏各扶一边,慢慢的朝着御花园走去。

    一个冬天她未曾出过昭阳宫的门,想着宫里又新进了人,定是该焕然一新了,却不想看着的还是之前那些景色。只不过有的花草被修剪了,有的东西挪了地,大抵上都还是和原來的一样。

    穆彩雪闻着花香,人也爽利了不少,至少瞧着殷梨儿,之前那浑浊的目光还算有了一点的清明。

    “殷姐姐,这是要去哪?”她还是习惯了直唤她的姓氏,一如当初她们初时的那般。

    殷梨儿会心一笑,挽着她的手臂,淡淡说道,“带你去看花。”

    “是御花园的花开了么?”

    殷梨儿点点头,笑而不语。穆彩雪能想起这么多的事,而且脑子并不混乱,看來这病终是有希望了。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御花园走。

    刚进了园子,就看到有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在花丛深处偏偏起舞,隐约还能听到有潺潺的琴声。

    穆彩雪起了好奇之心,定睛瞧着那起舞的身影,悄声问道,“姐姐,这是谁在跳舞,她的身段真好看。”

    殷梨儿也挺好奇,从來不知这宫里有如此会跳舞的女子,那轻灵柔软的身姿,堪比那旁边娇弱的花朵。水蛇似的腰身,让人瞧着就觉得会化了一般,不堪用手去握。

    琴声似流水,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女子的舞步也随之时而缓慢时而急促,殷梨儿蹙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都说贤妃是舞姬出生,虽有公主称号,可谁都看的出來那不过是堵悠悠众人之口罢了。她既然能在大殿上起舞,想必此刻曼妙起舞的人也只有她了。

    殷梨儿扶着穆彩雪低声说道,“雪儿,不如我们去旁边坐坐吧!别饶了人家跳舞的兴头。”

    “好!”穆彩雪乖巧的点点头,嘴上虽然说着不想看,眼睛却一直再往贤妃那边瞄着。

    “怜婕妤既然來了,为何不过去瞧瞧呐!”一道带着挑衅的口吻的声音从殷梨儿的身后响了起來,“若是怜婕妤肯捧场,想必贤妃姐姐跳的会更卖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