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第二天一早,在殷文正配的一剂强药之下,殷梨儿总算退烧了,可人却是如死了一般,只有出气沒有进气。

    盛君恒日夜不离的又守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盛君恒趴在床头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抬头一看,殷梨儿已然睁大了双眼。

    可她的眼中空洞的好似一个无底深渊,任凭怎么在眼前摆弄,那双无神的眼眸都沒有反应。

    殷文正为宫里的皇帝请过脉后,就乘着小轿一路往王府这边赶,御医署的差事他全部推倒了殷良卓的身上,这样殷良卓也无暇顾问这边的情况。

    他匆匆进了屋子,看着床上僵硬的人儿,饶是再狠的心也柔了起來,“她这就算醒了,也是落下了病根,要不允老夫带回府吧!”

    “不行!”盛君恒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她既然已经过了门,就是我的人,再送回殷府,岂不是让外人瞧了王府的笑话。”

    殷文正浑身一颤,虽然盛君恒从关系上來说还是他的女婿,可在他心里从來也沒把他当过女婿,只当是君臣之间的关系。“是老夫想的不周到!”殷文正赶紧赔笑道。

    盛君恒踱着步子,想了想说道,“她这病需要些什么药材,你只管提,实在不行我进宫去拿。”

    “这哪是药的问題,要说拿药,老夫在御医署其不方便的很,我瞧着她这只是肉身醒了,魂魄还未归位,静心先调养着,慢慢就好了。”

    盛君恒让紫苏照看着,自己则陪着殷文正又聊了聊,才送他出了府。等他再回到自己的寝房时,殷梨儿已经不再床上躺着了。

    盛君恒又惊又怒,连唤人过來询问,才知道自己走了沒多久,紫苏就主动找人将殷梨儿挪回了自己的屋子。他赶着过去,却见紫苏正在熬药,便质问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擅自将你家主子挪回來。”

    “公子赎罪!”紫苏双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声说道,“公子,昨个大夫人已经命人要将夫人抬走了,奴婢是拼命拦着才留下的,今日小姐也醒了,奴婢想着还是回自己院子安静些,免得又被人打扰。”

    她这般的伶牙俐齿,盛君恒还一时找不到理由贬责她,闷吭了一声说道,“有你伺候着我也放心,回來也好,我一会再派几个人过來。”

    “都谢公子成全!”紫苏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等盛君恒离去的脚步声远了,她才缓缓直起身子,悄然进了屋。

    “小姐,你这样是何苦呢!”

    殷梨儿幽幽转过头,无神的双眼瞧着紫苏,缓缓启齿道,“我只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动作!我醒了的事,你别传出去,一会要是派了下人來,你就留下那个静然,别的都退回去。”

    “可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回來?”

    “我救了她一命,她应当感恩,况且她是她身边的奴才,与其换个不认识的,还不如让这个有愧与我的,怎么着也要好办事些。”

    殷梨儿睁着眼看着素白的帷幔,全身上下冰冷,饶是屋子里置了四五个火炉子,身上还盖着厚厚的锦被,她还是觉得彻骨的寒。

    简冰玉看似柔弱的女子对她下手居然如此之狠,当时若不是有人路过,瞧见水面上浮起了一片暗色的东西,许这个时候她早已经入土了。

    她不是已经有孩子了么,为何还容不下自己,为何还要执意杀死自己,殷梨儿狠狠的揪着被角,在心头不停地问着自己。

    就在早上她清醒的那一瞬间,她的双眸对上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时,她其实挺感动的。盛君恒一脸的胡茬,显然很久沒有好好休息过了,可他越是这样在乎自己,她的心里就越觉得不安。

    她与他沒有任何的感情,而她却无端的成了另一个女子的不拔不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盛君恒,你这到底是在爱我,还是再害我呢!

    殷梨儿撇过头,虚弱的伸手擦了擦眼泪。

    很快门外就有了响动,过了片刻雕花木门吱呀一声,静然快步走了进來,看了看还是毫无反应的殷梨儿,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床边,低声啜泣着,“二夫人,奴婢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起來!天可怜见,如此好的人要遭这份子罪孽。”

    她一边哭一边念叨着,紫苏在一旁瞧不下去了,赶紧扶了她起來,让她去外面看着药罐子。

    “小姐,她可真会做样子!”紫苏努了努嘴,不屑的说道。

    殷梨儿唇边一弯,冷冷说道,“既然都是做样子,就都做足了些。以后有什么重活累活,你都让她去做,我跟前必须由你亲自照看着。还有那药,也必须你亲自熬了给我。”

    紫苏应了声,就转身去外面安排着。

    殷梨儿闭上眼,只当是睡着了,可脑海却是一刻不停的在做着打算。

    殷梨儿知道简冰玉不会就此罢手。自己落水这件事,外人看起來似乎是一件意外,可她自己却知道是简冰玉故意的,而且推她下水的那个人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是她的人,她目的是什么,为的难道就是让自己去指认她简冰玉做了害人的事?不会这么简单的。

    那个丫鬟只有她见过,她若无端的指责,若非简冰玉身边的人,到时候岂不就让自己被动了。

    这简冰玉既然能有这么一下,就是想陷害自己置死地,可她活过來了,那她也肯定是不会罢手的,只是这明抢易挡暗箭难防,若要一位被动着,迟早还会出事。

    她思量着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梳理了一遍,又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想要扳倒简冰玉是不可能的,可让她知道自己沒那么好欺负,还是可以办到的。

    可怎么做,才能既挫了她的锐气,还不伤及自己,殷梨儿苦思冥想一番,还是沒有一点头绪。

    就这么日日都躺在床上,也不动也不说话,每日盛君恒來瞧她的时候,她就睁着眼瞧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一來她不知道自己该和他说些什么,二來她也觉得自己沒什么好跟他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