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不明白着欺负人么!咱们还沒过门呢,那下人就听着大夫人的话,挤兑着咱们。”紫苏嚷嚷着走了进來。

    殷梨儿本也不想再盖着那红盖头,听着紫苏的话,便随手就扯了下來,“他们怎么给你气受了?”

    “你瞧瞧,这屋子沒半个人伺候的人不说,就连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沏杯热茶,那些个沒长眼的奴才,对奴婢爱答不理的,还瞎指地方,害的奴婢围着王府跑了好大一圈子,愣是连厨房的门都沒找见。”

    “算了!他们不过就是捏着软柿子,看咱们就两个人,好欺负。这几天先对付着,等熟悉了再说。”

    “可咱们也还是……”瞧着殷梨儿脸色不好,紫苏气的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哼了一声,搁下水壶说道,“那奴婢再出去看看,怎么的也要给你拿些吃的回來,早上经历了那么大一场变故,小姐肯定饿极了。”

    也不等殷梨儿同意,紫苏就再次走了出去。屋子里又剩下她一个人,闻着空气的霉味,殷梨儿苦笑着将手里的喜帕放到一边,这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家的公子,勾心斗角就这般严重,那红墙内院里的女人要如何才能活的下來。

    她的想法应正在殷良颜的身上便是再恰当不过了,自从殷良颜嫁到皇家,成了二皇子的侧妃,可她脸上的疤痕却将那所有的宠爱都挡了回去。盛珏律沒有一晚上到她的屋中过夜,就算偶尔被皇后逼着去她那看看,也只是小坐一会,便像逃一般的离开。

    皇宫里的宫女奴才都是会见风使舵的,瞧着她根本不受宠,也就不再有人献着殷勤,也只有她的贴身侍女采菊还算有点良心,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尽心伺候着。可那暖床的丫鬟采月是越发的挑起事來,对着殷良颜不但不尊敬,反而吩咐了其他人不准对她好。

    殷良颜几乎是日日以泪洗面,以前倔强傲慢的女子在红墙之内,彻底被击毁了,除了沉默便是沉默。她总抬头望着头顶上那一片青天,羡慕着红墙外的殷梨儿。

    可她却不知道,殷梨儿虽然未入皇家,却和她沒有多大的差别。

    王府的人有心刁难,紫苏便是找了一下午也沒能发现一块半块的糕点。她又气又饿的回到院子, 看到殷梨儿沉默的坐着,也不好再说么,忍了脾气站到床边,陪着她一起沉默。

    夜不知不觉的悄悄來临,当她抬头时,紫苏已经将屋中的大红喜烛点亮了起來。

    望着烛泪将那喜字一点一点的侵蚀掉,殷梨儿心头也空了下來。

    “紫苏,打些水洗漱吧!盛公子不会过來了!”殷梨儿再次扯掉蒙在头上的红盖头。

    沒有热水,紫苏只能去打了些冷水來,冬月里用冷水洗脸,刺骨的冷让她连帕子都差点提不起來。

    “小姐,是奴婢沒用!”紫苏在一旁低声啜泣着。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殷梨儿咬牙将帕子拧干,擦了擦脸,然后走到镜子边坐下。

    紫苏一边给她解着盘发,一边低声说道,“小姐,你说咱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呐!那大夫人是故意给咱气受,你若是这样不吭声,她还不一味的觉得咱好欺负。”

    “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招惹她,她自然也就觉得无趣。这王府本來也不是我愿意呆的地方,只要沒人故意找茬,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就好了。”殷梨儿用牛骨梳着发丝,怅然若失。

    紫苏哦了一声,转了话題,“那今天早上青黛走的时候,小姐可曾想过要杀了玉芙蓉?”

    殷梨儿蓦地扯下几根发丝,痛的她一下子拧起了黛眉,“原本事情不应该那样发展的,当时她突然冲出來,我的确是始料未及,看着她喝了毒酒,我心里也痛,可玉芙蓉我却是沒想过要杀了她。像她那样的人,若只是一剑毙了命反倒是解脱,她可不能那么简单就死了。”

    “小姐,明明是咱们设好的计谋,我还是沒明白青黛为什么突然要那么做。”

    “她……”殷梨儿的脑海里浮现着青黛的一颦一笑,心头骤然一痛,“她应该是觉得有愧于我吧!”殷梨儿搁下手里的梳子,睥睨着紫苏,“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咚咚咚,,”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吓得紫苏手一抖,差点失手将手里的簪子戳到殷梨儿的脸上。殷梨儿还算镇定,朗声问道,“谁呀!”

    “奴婢翠蝶,夫人吩咐让奴婢给二夫人送些糕点,酒水來!”

    殷梨儿一身冷汗,连手心里都是湿滑的汗液。她给紫苏使了眼色,紫苏马上会意的去开了门。

    名叫翠蝶的婢女立刻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來,对着殷梨儿微微一福,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紫苏关上门,立刻來到桌前,将盒子里的吃食一样一样拿了出來,不多不少四个精致的小菜一盘桂花糕,外加一壶煨热了的酒。

    殷梨儿瞧了瞧,嘴角蔑视的一笑,“这夫人还真有心,只怕盛公子要过來了,紫苏你先吃几块桂花糕垫垫底。”

    紫苏恩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菜更加觉得饿,可她还是知道规矩的,只拿了两块桂花糕,麻利的塞进自己的嘴里,连吞带咽,噎得得差点喘不过气來。

    就在紫苏好不容易将桂花糕咽进肚子时,门外已经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殷梨儿赶紧坐回到床边,将之前放下的盖头,胡乱的蒙在了头上。紫苏抹了抹嘴角的残渣,赶紧去开门。

    “公子吉祥!”紫苏俯身一福。

    跟在盛君恒身边的小厮瞪了紫苏一眼,才低眉垂首的将盛君恒请进屋子,然后拍着紫苏,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盛君恒先是看了看桌子上的小菜,想了片刻走到殷梨儿的面前,瞧着她已经去了首饰,头发只用了一根绸带绑着,便带着戏谑的味道说道,“夫人这般打扮,是不想伺候为夫么?”

    “妾身不敢,妾身见天已黑沉,料想公子今夜一定是留在了夫人那,所以才让下人伺候着梳洗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合情合理,字里行间虽然未明着责怪他不來,却也隐晦的让盛君恒听了个明白。

    他笑了笑,轻柔的取下那方红色的喜帕。抬起殷梨儿的下颚,让她的双眸无法躲闪过他的眼神。

    “你这是在责怪我來的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