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莫遥家楼下停下,陆笙下车替莫遥打开车门,他牵着莫遥的手,手上暗暗用力,安慰着莫遥心中的不安和害怕。(小说文学网)莫遥的心跳的很快,此刻的她,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忐忑的站在家门口,不知道门的另一边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惩罚。

    门铃响起,正在看电视的莫母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她看到站在门边的陆笙。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自莫遥离开后,陆笙便经常来这里看看他们老两口,就像他们的半个孩子,让她和莫父感动不已。如果不是陆笙,莫母都不知道该怎么撑过来这七年。他们的女儿,已经七年没有回来过了。

    莫母打开门,对着门口的陆笙慈祥的一笑,亲切的唤了一声“阿笙”,却在看到跟在陆笙身后的人影时,呆呆的立在了原地。

    莫母一脸的不敢置信,站在陆笙身后的,不正是他们离开了七年的女儿吗?

    莫遥看着近在眼前的母亲,泪水无声的滑落。她张了张口,想唤一声“妈”,然而那句“妈”还没出口,便被莫母突然地一个耳光生生的截断,书房里的莫父被这动静惊动。

    “秀兰,怎么了?”

    莫父走到房门口,同样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又梦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四个人就这么在门口站着,莫遥脸上那鲜红的掌印显示着刚刚那一个巴掌的力道。陆笙没有想到莫母会这么大的反应,他以为,再见到自己的女儿,莫母会非常开心,然而他没想到,莫母给莫遥的,竟是那么重的一个耳光。莫遥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的揪心。

    时间像是就这么静止了。

    许久,莫母的泪决堤般从眼中流出,她抱着莫遥,失声痛哭。

    “你还知道回来,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跟你爸,啊?你一走就是七年,现在又回来干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女儿?我本来以为,到我死,你都不会回来了……我以为,我跟你爸,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遥遥……”

    “妈,对不起,对不起……”

    莫母狠狠地用手捶打着莫遥的背,出生在书香世家的良好教养早在看到莫遥的那一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莫父看着这一幕,眼眶中也是一热。

    最后,还是陆笙出言劝阻,四人才想到还是在屋外。待四人在沙发上坐定,莫母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用手轻轻地抚着莫遥红肿的脸,轻声的问着,

    “遥遥,妈妈不是故意的,疼吗?”

    语气里满是歉疚和悔恨。莫遥轻轻地摇着头,看着满脸泪水的莫母。

    莫父毕竟是做过多年学校领导的人,面上勉强还能维持着一丝淡定,他知道,一定是陆笙将莫遥找了回来。七年前,他就知道,陆笙对莫遥,不是一般高中生的一时冲动。

    莫父还记得,莫遥从医院消失不见一个月后的某天,莫遥的老班主任“黄瓜”将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本以为是关于莫遥的什么事,不料到了学校,“黄瓜”带他见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一个少年。

    那时的陆笙,一脸的憔悴样,已经十九岁的少年下巴上泛着淡淡的青色,眉眼间也尽是疲惫之色。“黄瓜”告诉莫父,那个少年,名叫陆笙,莫遥的事,对他打击很大,现在他因为莫遥的事,无心上课。

    莫父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眼神空洞的少年,从“黄瓜”暗藏的话意中,莫父知道,这个少年,一定是喜欢着自己的女儿的,虽然他生气自己亲自教的女儿竟然也会早恋,但是,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他又怎么能再责怪她呢?

    莫父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的少年,缓缓开口,

    “陆笙?”

    陆笙抬眸,对上莫父同样憔悴的双眼,低声唤了声“叔叔”。

    “遥遥的事你也知道了?虽然生气,但是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我又能说什么呢。孩子,你还太小,遥遥发生这样的事,是她命苦,可是,她已经这样了,你再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回去好好上课吧,难道你想让你的父母像我和遥遥的妈妈一样吗?就当是为了遥遥,回去上课吧!”

    莫父抬了抬手,示意陆笙回去,自己转身离开。

    那身影,竟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叔叔,我一定会找到遥遥的!”

    陆笙对着莫父的背影,坚决的喊着。莫父的身形一顿,没有回头。

    此后,陆笙终于又像从前一样,上课,考试,只是,脸上再没了那温润的笑容。

    这七年来,陆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莫遥的父母,尽心尽力,像是在代替另一个人。

    莫遥和陆笙被莫母留下一起吃晚饭,饭间,莫母不停地给莫遥夹着菜,像是在弥补着莫遥这七年受的委屈。莫遥只是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泪水在眼眶里久久的打着转,只需一个轻轻地转眸,便会跌落在碗里。

    饭后,莫母拉着莫遥走进莫遥原本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还和莫遥离开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动。桌椅光亮如新,一看就是经常擦拭才能如此。莫母拉着莫遥的手在床沿坐下,微微的叹了口气。

    “遥遥,是阿笙找到的你?”

    莫遥闻言点了点头。

    “高中母校拆迁,我回去看看,正好碰到了他。”

    “唉……阿笙这孩子……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七年,阿笙就像我跟你爸的半个儿子,他常常来看我们,其实我跟你爸都明白,这全是你的缘故,当年你默不作声的离开后,你们班主任就给你爸打了电话,原以为是有你的消息,没想到却是因为阿笙。阿笙这孩子重情义,你离开对他打击很大,那段时间,他无心上课,整个人跟块木头没什么两样,你爸回来后告诉我,阿笙说他一定会找到你,那时我们都当他是年轻时的一时冲动,没想到……他竟真的坚持了那么多年,还真的找到了你。遥遥,妈妈的心里,其实是希望你们俩能有个好结果的……”

    莫母后来说了什么莫遥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了那句“阿笙说他一定会找到你”。

    心中猛的一颤,莫遥知道当年陆笙喜欢自己,但没想到,却是深到了这种地步。

    从家里离开,莫遥坐在副驾上,转头看着专心开车的陆笙,轻轻地开口,

    “陆笙,我妈说,我离开后,你……”

    “你离开后,我一直在找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这七年所有的辛酸全数掩盖。莫遥知道,这七年,他一定比自己过的还要痛苦。

    “陆笙,这七年,谢谢你照顾我爸妈。”

    陆笙转头看了莫遥一眼,嘴角微微的上扬。

    “谢什么,你不在,自然是我照顾叔叔阿姨!”

    一句话,说的像白天黑夜转换一样自然,但却让莫遥的心里,涌起阵阵感动。或许,这个男人,早就将自己的父母当成了他的。

    陆笙开着车,却不是开往莫遥和陈璐的出租房,而是他的家。莫遥开口提醒,陆笙却是默不作声。

    牵着莫遥走进房里,陆笙从卧室拿来急救箱,轻轻地替莫遥处理脸上的红肿。

    “对不起,我没想到……”

    “陆笙,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何时才能鼓起勇气按下门铃。”

    陆笙小心翼翼的替莫遥上药,那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应该说,于陆笙而言,这世上的什么珍宝,都比不过他面前的这个人。

    处理完伤口,莫遥想离开,开门的手却被面前的陆笙紧紧攥住。

    “遥遥,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