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锗天予的警惕性太强,侄儿少有机会能够下手。虽然没能取了锗天予的性命,但侄儿这些年来,也收集到了天胤国不少的军情,还望叔叔能从轻责罚。”欧阳云祯低垂着头,在欧阳御面前,显得十分卑微。

    “拿我的鞭子过来。”欧阳御冷哼一声,对府中下人直接吩咐。未过多久,一根长鞭便是被放在了欧阳御的手上。

    周围一片沉寂,只听欧阳御手握的长鞭在空中挥动,一阵窣窣作响。下一刻,狰狞的长鞭便是落到了欧阳云祯的背上。欧阳御每一鞭都下得去狠手,每一鞭子都同时运了内力,挨到欧阳云祯身上,可想而知,会有多狠。

    欧阳云祯咬着牙,未吭一声。十鞭下去,欧阳云祯背部的衣料早已绽开,隐约看得到渗出的鲜血。二十鞭下去,欧阳云祯的背部已皮开肉绽。

    足足五十鞭下去,欧阳御才扔掉了鞭子,收了手。“这一次你办事不力,五十鞭对你的便是一个惩戒。”

    欧阳御眸色微沉,却对欧阳云祯身上的伤视若无睹,只开口问道,“听说你在夷国带回了一个女子,她是什么人?”

    “只是侄儿在夷国看上的一个女子罢了,这种事,叔叔不必劳心。”欧阳云祯依旧低垂着头,听到欧阳御问出这个问题,心下微微一震,便是淡淡回道。

    “女人,玩玩可以,不要放太多感情。云祯,成大事锗,不能拘泥于儿女私情。”欧阳御听到欧阳云祯说的话,对他越发的不屑,走上前,重重得拍了拍欧阳云祯的肩膀,便大步离开。

    看到欧阳御的身影渐渐消失,欧阳云祯的神色才渐渐暗去。

    与此同时,司如影也从暗处缓缓走出。

    “二皇子殿下的处境,并不如人前所看到的风光。日前,二皇子针对宁娡儿那件事所说的话,是否也暗指了自己。”

    对于刚才的那一幕,司如影是看得清清楚楚。

    方才那名被欧阳云祯唤作叔叔的男子,对他,却真的是一点都不手软。那五十鞭子下去,换做普通人,已能要了性命。但即便是欧阳云祯,此刻他能依旧如此平静的站着,亦是要有很深的隐忍。

    “看来该对你禁足才是。”欧阳云祯听着司如影的话,眸色晦暗,转身之时,不禁落下这话。

    “为何不直接说出我的身份?”司如影并不在意欧阳云祯此刻说的话,直接问道。

    欧阳云祯在欧阳御面前,只将她的事一带而过。如若说出了她是天胤国冀王妃的事,恐怕以那人的架势,是不会放过她。而欧阳云祯,又以何缘由,掩饰掉她的身份。

    抓她来此,不就是为了怕她坏事么。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欧阳云祯讪讪一笑,直接转过身,宽下了外袍,换上了之前已经所准备的干净衣袍。

    欧阳云祯的这个举动,像是之前早有了被欧阳御打的准备,连衣袍都已放在了一旁。

    “如果想得通,我自然不会开口问二皇子。不过,既然二皇子不想说,那便罢了。”司如影心下暗暗猜测了其中的可能性,但仅仅只是她的部分推断。

    欧阳云祯曾说,皇室的人,有时候远比普通百姓还要卑微。不只说的宁娡儿,更暗指了他自己。

    这些天来,司如影观察了这座府邸的情况。虽然名义上,这座府邸是属于欧阳云祯,但实际上,府中上上下下几百人,大概只有数十人,是忠心于欧阳云祯,其他的人,均不将欧阳云祯放在眼里。

    今天看到欧阳御对待欧阳云祯的情况,看来,那些人是欧阳御的手下。

    欧阳云祯在扶苍国没有实权,还处处受制于人,说起来,是不是也很可怜?

    “过会陪我去个地方?”欧阳云祯无意处理自己背上的伤,整理好衣袍,便是对司如影这般说道。

    司如影现在受制于欧阳云祯,欧阳云祯既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没有可能说不。

    只是,司如影没有想到,欧阳云祯对自己之前被鞭打出的伤,完全没有作任何理会。饶是铁打的身体,他这样弄,也很难扛。

    “就我们两个出去?”司如影跟在欧阳云祯的身后,却在走出府邸的那一瞬,注意到了异样。

    “怎么,你怕了?”欧阳云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司如影,不禁笑了笑。

    “只是在想,二皇子竟不担心我会借此机会逃走。”司如影若有所思,唇中直接吐出了这个疑问。

    说实在的,欧阳云祯此番的用意,司如影是真的看不明白。

    “这一点,你和锗天予真的很像,凡是都太过谨慎。”欧阳云祯笑意更深,“不用多想了,我让你跟我出去,根本什么事也不会有。”

    “你可以权当是陪陪朋友,当然,前提是你将我当作朋友的情况下。”欧阳云祯说着已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司如影听到欧阳云祯说的话,在原地稍作停顿,便是缓缓跟了上去。

    现在扶苍国,夷国,天胤国,正处在紧张的战事当中,看欧阳云祯的神情,似根本便不关心。欧阳云祯所做的这些事,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受到他人的胁迫而不得不做?

    司如影心下暗暗叹息,这皇室中人的心思,可谓是真的很难让人猜透。锗天予是,这欧阳云祯亦是。

    “这里是什么地方?”司如影看着这周围一片荒郊野岭,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堂堂的扶苍国二皇子,现在来到这种地方,又是要做什么?

    “再往前走一段,你就知道了。”欧阳云祯听到司如影的话,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淡淡说道。

    司如影不再言语,跟随在欧阳云祯的身后再走了一段路,看到坐落在前面的一座坟邸,心中似渐渐明白了什么。

    “这里安葬的是我母亲。”欧阳云祯站在墓碑前,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已跪在地上,连叩了几个头。

    司如影行了礼数,却是不禁有着疑问,“你是扶苍国的二皇子,既是你母亲,也该是皇妃。死后,不该是葬在这种地方才是?”

    “我母亲,并未被皇上纳为后妃,到死,她都只是一个农家妇人,未曾受到皇帝的任何封赏。”司如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欧阳云祯道出这一层事。

    “皇帝妃嫔子嗣众多,哪里记得我和我母亲又是谁。可怜我母亲,到底是盼着他来看她一眼。”欧阳云祯回想着过去之事,脸色越来越暗淡。

    难怪他即便是皇子,在扶苍国也并不受人遵从。欧阳云祯仅仅只是排行为二,并不受皇帝喜爱,在扶苍国中,没有实权。

    据她所知,扶苍国皇帝所娶的不少妃子,均是朝堂权贵之女,其子嗣的身份地位,自与欧阳云祯这生于山野农妇的皇子不同。

    “今天是我母妃的忌日,那皇帝现在想必正在宫中歌舞升平。”欧阳云祯苦笑,眼神之中,却暗含着凌厉。

    司如影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对待扶苍国的皇帝,欧阳云祯的语气中一丝恨意。但司如影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关于欧阳云祯生母一事,只怕其中还含有其他隐情。只是,这应该是扶苍国的家事。

    这趟出来,欧阳云祯竟是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到夜色来临之时,欧阳云祯亦没有回府邸之意。

    反而是寻了家平常的客栈,打算住下。

    “有家不回,二皇子此举,真令人难以猜透。”司如影笑笑,不禁说道。

    “那个地方若要称之为家,倒不如说是牢房。在那里被囚禁的人,不仅仅是你,还有我这个看似的主人。”欧阳云祯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打量着这的确朴素的客栈,“光鲜亮丽的府邸,还不如这普普通通的客栈住得舒坦。”

    “那二皇子,你就不怕我跑了?”司如影只走在欧阳云祯的身侧,偏头向欧阳云祯看去。 “一间上房。”司如影的话刚落音,只听到欧阳云祯的口中便是脱出了这几个字,回过头来,正与司如影的视线对上,“这样,你不就跑不了了。”

    “你,”司如影语噎,心中有些情绪,但无奈此刻并不能发作。

    司如影一路压抑着情绪随着欧阳云祯上了二楼,现在的欧阳云祯看着,真是越来越找不到当初‘土豆’的影子。

    想想,这欧阳云祯的演技还真是厉害,在锗天予身边一藏就是那么多年,竟没露出半点破绽。

    “我与锗天予拜入同一师门时,我还并不是扶苍国的二皇子。”走进了房间后,欧阳云祯忽然开口,将司如影的思绪硬生生的打断。

    听着欧阳云祯主动说及此事,司如影倒是有些兴趣。

    “二皇子这话说得,让人越发的糊涂。”司如影讪道。欧阳云祯这语气,难不成从一开始,潜伏在锗天予的身边,并非他的本意。

    “我母亲诞下我后,是在天胤国生活,‘土豆’并不是假名,这是我母亲唤我的名字。拜师学艺五年,出师之后,扶苍国皇室的人找到了我和我母亲,这才有了欧阳云祯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