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手都是血,也不知道在多久以后,我轻轻放下怀里的萧瑟,心里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从萧瑟垂落下来的手里发现了一封信,她故意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去,她说,她特意穿了红色的衣服。

    萧瑟说:“琉璃,原谅我带你来这个寨子,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我故意用这种凄惨的方式死去,还特意为自己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听说穿红色的衣服死后可以变成厉鬼,是这样的吗萧瑟。”

    我看了看萧瑟的衣服,她真的穿的是红色的衣服,鲜艳的红,和趴在她身后的那个东西一样的红。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这个寨子很古怪,它有一个无法对外人道的秘密,你看到过那个神婆对吗琉璃,你也发现了每次死一个人之后她会变得比昨天更年轻。”

    “你身边的凤皇,他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所以我要死,我要去讨债琉璃,原谅我骗了你。”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我不知道萧瑟到底要跟我表达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她似乎知道这个吊脚楼里有什么,她知道这口棺材,也知道棺材里的那个东西会吃掉她的孩子,她知道她一定会死。

    我呢?

    我似乎成为她死的一个媒介,她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告诉我这个寨子有古怪吗?

    我还是无法相信,萧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死在我的面前。

    她完全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在这里,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牵扯进来呢,这很奇怪不是吗?

    “瑟……”

    我伸出手摸她的脸,手指尖刚刚触碰她的脸颊,那张原本惨白的脸像是快进一样的速度老化,一瞬间在我面前变成了那个脸上堆满皱纹,鹰钩鼻的神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瑟是那个神婆?

    不知道。

    她用了什么秘术,吸取那些死去的女人的魂魄,让她的皮相变的如此年轻?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是倏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还是阁楼,萧瑟的尸体不见了,棺材不见了,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也不见了。

    阁楼里有个漂亮的姑娘,穿着苗族的服饰,正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长发,然后我看到了巴藏,他进来后那个女人蓦然抬起头,他们肆无忌惮的亲吻,像任何一对情人一样。

    彼此探索着对方的身体,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每一寸血脉。

    床上传来吱呀呀的声音,我看的清楚,那个女人不是巴藏的老婆。

    我想试图从这间房子里出去,结果转身却发现门外不是阶梯,我不知道我眼前这一切代表着什么,那是河边,就是那个水车的水潭。

    那是深夜,巴藏背着包袱挥手和女人告别。

    女人掉着眼泪,依依不舍的挥手,我想她是爱巴藏的,和心爱的人告别才会有这样流不断的眼泪。

    我不敢往前走,我不知道自己迈出这个房间会不会直接掉进水里,或者是另外一个什么空间。

    我似乎是空间穿越了,或者是折叠了。

    眼前的的场景应该是发生在七八年前,或者更久的空间。

    还是在水车旁,天黑的很厉害,我看到那个女人被笼子装着,她的肚子已经微微的隆了起来,她在笼子里挣扎,旁边的神婆在指挥,我看到那个神婆似乎年轻了不少,她长得有些像萧瑟。

    然后那个关着女人的笼子被系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接着被人毫不犹豫的推了下去。

    噗通——

    笼子缓缓的消失在水面,人们都冷漠的散去。

    然后,在人群散去的不久后,一群人从黑暗中摸到了河边,他们穿的并非是苗族服饰,有一个人跳入水中,把笼子从河水里捞了上来。

    他们带走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去了哪儿我不知道。

    等我再看到那群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其中一个人背着那个女人,女人衣衫不整,下身什么也没穿,腿上的鲜血流了一路,肚子上的隆起已经没有了,她的脸也完全花了。

    再度被封入笼子中,投入水底。

    那几个人迅速散去,一切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意识突然变的模糊,周围的一切又回来了,照旧是这个屋子,里边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像是突然会有一个女人跑出来坐在镜子前梳头。

    我想我明白了什么。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怀了巴藏的孩子,因为巴藏偷偷的出山,她没有等回来自己的爱人,却等来了自己肚子里珠胎缓缓长大,露出轮廓。

    村子里的人发现了,这样不洁的女人,在那个年代是要被侵猪笼的。

    可是令人更心寒的是,女人即便是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死去,在死后也仍旧没有逃过厄运,那群偷偷带走她的人,似乎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们羞辱了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生前被人唾骂不洁,死后又造人蹂躏的女子,化成厉鬼像人索命。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么萧瑟呢?

    这件事似乎和她有着联系,因为不洁,因为怀孕,然后又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棺材里的孩子是巴藏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吗?

    那个莫名出现在我头顶的女人,叫瑶罗的女人,是那个被侵猪笼的女人吗?

    不知道,一切不得而知。

    我累极了,索性坐在地上休息,然后推开门就发现,门外似乎恢复了正常,折叠的时空不见了,出现一条黝黑的竹子楼梯。

    我突然很激动,然后顺着那条梯子就往下跑。

    可是我错了。

    我一直跑一直跑,却发现脚下还是楼梯,楼梯下还是楼梯。

    没有房间,我记忆中的那些房间和二楼全都没有了,只剩下永远也下不完的楼梯,还有那间阁楼。

    我似乎……是遇到了无法解开的循环。

    我跑进了那个房间,打开门,发现还是刚才那条楼梯,我又试着跑下去,这样来回无数遍,我才发现我的确是进入了永无止境的循环。

    楼梯、房间、门,永远也出现不了让我觉得燃起希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