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别时的姬翎殿中一叙央胤道“我特地看了冷真的命寿在修达上仙之前长达五十万年因此此番意外不是消亡而是一个大劫”

    冷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不解地道“不对啊我只剩下魂灵了”

    楚赤暝沉黯的脸色一悦“可有什么办法”

    央胤看了一眼珞瑶“可重回母胎重新凝聚成实形三十年的时间便能恢复成原來的样子”

    冷真抬手抚了抚心口“这么说來心肺会完整吗”

    珞瑶叹息了一声“一切不变”

    冷真沉默良久道“我想赌一把虽说是大劫但毕竟身体是真的死了就当这一世尽了罢把该忘的忘掉余下的命数便是下一世我倒要看看这残缺的心肺能不能痊愈况且女儿愿承央胤父君的一半精血”

    那采取的是一种试图欺骗命运的方式

    先是让崔判官勾了魂再与众多魂灵一道渡过忘川河登上望乡台观三生石喝孟婆汤踏上通向轮回的奈何桥由于她不属于转世魂灵凡事由得她主张和选择灵魂投入的仍是珞瑶女仙君的腹中

    还有一个原因她要让龙三太子相信她是真的离开了

    她不想与他再起纠葛

    在母体中血肉逐渐长成填充着虚体除了空间拥挤有些窒息外她倒是过得舒服安然十年凝聚成型二十年长大本來三十年后最是时机到时自然而然地分离恢复原來的样子她却要早早出來凭自己长大

    灵肉脱体蓝影一闪冷真踉跄一步被她的父君扶稳她抬眼看他陡觉熟悉亲切了许多仿佛有什么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她知道那是承了父君一半精血的缘故

    她扑进他的怀中唤了一声“父君”

    央胤微微哆嗦了一下道“这一声父君较之以往的疏离让人承受不起呵”

    冷真愣了愣她的声音清脆脆嫩生生的像个孩子她低下头发现身子也是矮矮小小的蓝衫也合体地缩短收紧了许多要不是央胤父君躬下背來拥抱她她才及他胸膛处恍然想起原是自己出來太早的缘故

    珞瑶甚同情地道“我就说嘛二十年后才是时候你却不甘不愿地踢我现在受到打击了吧可惜回不去了”

    冷真苦着脸道“但愿碧侨在二十年后才寻到不然不知道她会乐成什么样子”她一阵恍惚下意识地抬脸问“十年了碧侨还沒有寻到么”

    央胤叹息一声摇摇头“天宫十八域已经寻遍不见她的踪影”

    冷真看向凝泽盏属于碧侨的一缕命泽仍在稍微放下了心她的命泽也仍与家人的缠绕在一起看來果真只是一场大劫只是许多事仿若前世稀疏而恍惚

    十年前她端起遗忘汤问“这汤是不是伤得愈深便遗忘得愈彻底”

    那白发苍苍的孟婆蔼声道“一切不过是缘來缘去罢了可惜冷真仙子并不是真的转世今日的一切由得自己选择也由不得自己选择不过这汤喝下后一些事情怕是模糊了只要冷真仙子不刻意想起或许便会风流云散”

    无论如何初衷得以保存那一抹红色依旧在鲜活地跳跃她在娘胎中的十年想起时便觉被一团火焰包围温馨又幸福仿佛沉浮云间

    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有些空问“楚赤暝仙君呢”

    央胤一拍脑袋“他回羽溯仙山处理一些事情去得有些久了至多半个时辰便回來了罢唔小冷真要不要先藏着到时等于送他一份惊喜”

    冷真垂头注视自己的身体矮矮的小小的胸脯有些许的贲起才刚开始发育心中有些气馁他看到了会不会嫌弃她

    澜雪阁寝房中原本是方方正正叠好的锦被平平地铺展在榻上她不由得想到自离开后他是否一直宿在她的房中以这样的方式纪念她

    后院重门吱呀一声响冷真的脚步顿了顿有些怔仲地看向院中景

    余下的十一扇屏风绘完了三扇另一扇完成了一半那一张置于屏风旁的桌案仍在陈列着笔墨砚以及一些彩绘笔而东院角的紫荆树下置了另一张桌案简单的一壶两杯一桌两藤椅仿佛在无声对饮紫红色的花瓣稀疏落了几朵在案上上头开得正好

    此时正值冬春轮换之际

    砚台中磨好的墨汁有些僵了她执起墨引重新研磨了一番想起他临别时的那句话“冷真你归來时倘若我不在你先在屏风上留一笔如何”

    她提起毫笔蘸了墨最先的两幅屏风墨迹已经开始淡去另外四扇绘得比以往精密得多却不影响场景的开阔冷真思忖了一番在未完成的那扇上描了一横

    由于她身子矮小拼命掂着脚才够到那一处空白手有些颤抖添的那一笔完全不成样子大大折损了整体美感

    冷真有些懊恼本以为再见时是诗意般的美好不料被她一笔毁掉了

    寝房中响起一阵脚步声悠然轻缓目光瞥见大红衣角扫向门槛她心一慌匆匆搁下毫笔向美人蕉林中跑去

    一声疑喝“谁”脚步变得匆匆楚赤暝扫了一眼未完成的那副屏风眉头一皱“何家的无知小孩毁了我的好画”

    伸掌一吸冷真快要沒入的身子不可避免地退到他眼前她背对着他不太敢回头

    楚赤暝俯瞰着一袭短窄的蓝衫一时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声音柔和了一些“你是谁怎么到叔叔的后院中來呢”

    冷真终于忍受不住一跺脚转过身去气鼓鼓地道“好叔叔不嫁你了”

    “冷真是你”平静的星芒绽放出盛大的光华赤狐仙君倾下身一把将小小的身子揽进怀中“我早该想到是你的是不是等不及见我了才……”

    冷真被他箍得近乎窒息她的小手却不足以环抱他的腰心中有些受挫“叔叔我不在时你便偷懒屏风绘了十年才完成三幅”

    楚赤暝将她搂高一些凝视着那双黑亮澄澈的眸子嘴角挑起一抹笑“不然一下子绘完了我该如何打发那么多无聊的漫漫长夜”

    他凑进她的唇开始吻她來势比以前要凶猛得多冷真小手攀住他的脖颈有些招架不住她的唇太稚嫩太鲜红太柔软容易牵引又容易伤害他小心而热烈缠裹住她的粉舌缱绻腾转抵死相触一片温热糯融

    冷真闭上眼睛完了完了她还这么小楚赤暝仍是不放过他如此不节制等下会发生什么她不太敢想象要知道倘若在人间的话她只算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孩啊

    果真波涛汹涌将她打翻在榻

    楚赤暝却只是吻沒有更深的举动唇在她的脸部和脖颈之间流连她的衣服纹丝不动尚在恢复成长的部位沒有受到一点侵犯他匍匐在那副小小的身体上完完全全地将她包围温热似火吻到疲倦处他呼吸较粗在她耳边沉声道“冷真尽管知道你十分希冀可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

    冷真后脑勺一凉却也释然地松了一口气“那我的期待也只能留到二十年后了”

    “不”楚赤暝注视着她“不会那么久方才我推算了一下再是十年后你就能大致恢复到原先的模样了剩余十年不过是完善而已唔就像一颗成熟的果子再熟一点吃來味道并无太大的不同”

    冷真口瞪目呆地看着他后脑勺的冷汗终于凝聚成一大滴缓缓流下全身一个激灵

    六海千山传言珞瑶仙子消失那十年原來是怀胎安养去了不过竟生出一个五百岁的孩子着实蹊跷得令人匪夷所思最信服的解答是在生碧侨仙子之前冷真之下珞瑶已经生了一个只不过因故藏匿到了旁人不知的地方

    这缘由嘛大概是说央胤对孩子的血缘产生了怀疑一鉴便是几百年

    因此关于珞瑶与何人有染的猜测风靡了整片六海千山

    传言肆虐时正值龙王麟晟彻底失望要废除南泽的太子位立南阶为龙太子之际

    冰漩仙子逝后三太子虽由原來的“笑若梨下温酒落白棋丛中赏蝶触花心”变成一脸冰霜然而大事仍然处理得井井有条麟晟虽对儿子低落的情绪感到忧心但仍颇为满意他的办事效率和能力甚至认为多了几分威仪也未尝不好

    然而瑾莱仙山那场变故后呈上引痕殿的文书堆了一叠又一叠积了灰尘无人处理辰沐海的整体实力直线下滑龙三太子抱病十年形容憔悴清瘦半夜噩梦连连疯言胡语不时咳出鲜血多日医治无果恐怕时不久已

    麟晟失望又忧心为了全局考虑只得废除南泽太子位另立南阶为太子

    决定一出辰沐海龙族和其他海族沉默着领了龙三太子的状况所有族类有目共睹辰沐海式微所有族类腹中已是不满然而龙三太子变成如今的颓废模样与他曾经扭转乾坤的气势相比各族类亦十分惋惜

    究竟要多么深的心结才能使一个人彻底改变

    他容不下心爱的人离开和背叛可是他遇上的女子命素正对蓝色紫阳花背叛的命定情转几劫才成终局

    对于太子之位的变更南泽反应很是漠然只听说了那桩事后精神气一提整装赶赴瑾莱仙山

    “咦…”珞瑶仙子指骨敲着案台疑惑道“与他人有染作为当事者我竟不知是谁他人又是怎么想出來的”

    央胤接过仙鬟呈上的茶盏浮了浮茶叶“倒是说说在我的留萏仙山是否招面首了”

    冷着脆生生道“母君倒是看着一个渺仙生得极好十分满意”

    央胤手顿了顿含笑看向珞瑶冷真不由得一颤那笑中分明藏着一柄匕首

    珞瑶淡然道“确有这回事我当时道若不是冷真有了楚赤暝仙君恐怕要将那渺仙收作入赘女婿”

    楚赤暝摇头“有趣这番对话”

    正在这时一个仙鬟匆匆來报说是辰沐海龙三太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