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止了眼泪,睁大了她的眼睛仔细辨认他脸上的神色。可是,真可惜,他连瞳孔的大小都没有变化,更不要说脸上有欢喜、惊讶、兴奋、意外的表情了。

    当一个女人对着一个人男人问出“你喜不喜欢我”这种类似于表白的问题之后,那个男人还是毫无反应,依照电视剧里的剧情分析来说,这个男人就是对这个女人没感觉了。

    也对,他怎么会对她有感觉?他对她除了做那种事的时候有感觉,平时又有哪里像是对着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了?叶真真不晓得自己是受了什么蛊惑,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姚安的话,会这么锲而不舍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好了,她现在终于说出来了,也终于彻底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大傻瓜。

    她沾了眼泪的睫毛眨了一下,慢慢垂下去,握住贺钧远的手指也一节一节的松开。

    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比以前更加沉重了。叶真真想,也好,虽然会觉得挺难过,可总比一辈子都把话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好。不是都说心事太重活不长久么?她可是还要替大哥好好看着北平的。

    她手心里的温度随着她的放手也一点一点的流失,知道最后一根指节要离开,原来毫无动作的贺钧远却忽然往前,大手牢牢将她松开要走的手握了进去。一切就在瞬息之间,叶真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是满满的酒味涌进了她的口腔。她舌尖尝到葡萄酒的香味,是他最爱的那种。

    汹涌的,炽热的,猛烈,像是等待良久才翻起的巨浪,一下子就将她整个给卷了进去。她从来不知道贺钧远也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他吻她的时候除了生气时的惩罚,一向都和他本人一样,凉凉淡淡的,甚至有时候还带着疏离。

    最后他放开她,叶真真已是手软脚软了。她的双唇发红,肿得有些可爱。他仍旧未彻底放开她,唇瓣相贴,他开口说话,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亲她。

    他说:“你再说一遍。”

    叶真真被他吻得都有些糊涂,她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也不晓得是因为方才接吻的关系还是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她望着他的眼睛犯迷糊:“说什么?”

    “你喜欢我。”

    叶真真更糊涂了,脑子像当机一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明明说的是“你喜不喜欢我”,好好一句疑问句怎么就变成陈述句了?

    抬起脚来在他小腿上踢了两下,她恼:“哪有人这样的?你语文老师死得早喔?”

    贺钧远便含住她的下唇拿牙齿轻轻咬了一下,鼻尖亲昵的蹭着她的鼻尖:“乖,再说一遍。”

    叶真真脸红得像是发了高烧,她不要再被他那双忽然变成漩涡一样的眼睛看进去,微微转了眼珠子,带着鼻音哼哼唧唧:“我不要。”

    下一秒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贺钧远练拳击的,有事没事会跑去打几拳,此时他把叶真真抱到半空中,威胁起来:“不说就不放你下来。”

    “哪有人这样子的?喂!贺钧远!”

    她双手双脚都失去支撑,只有他两只手撑在她肋下保证她不掉下来,叶真真头都晕了,拼命抓住他掐着她肋下的双手:“你放我下去!”

    “说不说?”

    叶真真无可奈何,翻着白眼鄙视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赖皮?”

    他不回她,掐着她肋下的虎口松了松,叶真真吓得要死,慌忙连声说道:“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你!”

    下一刻天旋地转,她被压到地毯上,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他身上很暖,很暖,暖得她眼皮也直打起架来。可是鼻子里还有隐约讨厌的香水味。叶真真蹭了蹭了他,很嫌弃:“去洗澡。”

    贺钧远不放手,他埋首在她颈间,一动不动。

    “贺钧远?贺钧远!”她推他,他抱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

    他的嗓音有点哑,哑得不正常。叶真真怔了一下,她抬手去摸他的脸:“你在哭吗?”

    “去洗澡。”

    他站起来,顺道将她也拉起身。叶真真睁大了眼睛去看他的眼角,没有泪痕,她觉得奇怪。以至于被贺钧远带着到了浴室才反应过来。

    花洒的水打到她身上,她扭头就走,贺钧远拉着不松手。她急了,忍不住跳脚:“你要洗自己洗!我刚刚洗过了!”

    “洗过了可以再洗。”

    “我呸!你才要好好洗洗!一身的香水味,臭死了!”花洒的水整个改变了方向,朝着她扑过来,叶真真刚嚷嚷完就成了落汤鸡。她无语的瞪着一旁毫不避讳脱衣服的男人,真想伸手掐死他。

    贺钧远脱掉外套,扔了衬衫,只一条贴身内裤站在她跟前。叶真真还怔怔的看着他幻想掐住他脖子让他求饶,眼前忽然一晃,刚才还在她想象力跪地求饶的人,此刻却淋着水以男性魅力诱逼她犯罪。她下意识抬手遮掩,转身要跑,贺钧远比她更快的将人捉进了淋浴间。

    水从发上眉梢落下来,温热得发烫。叶真真后背抵在墙壁上,身前是热水身后是冰凉的墙壁,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贺钧远上前一步,把她拉到了怀里。

    水再大,也尽从他身上落下,挡去了打在身上的力度。就好像外面狂风大雨,她都可以躲在他怀里,由他挡去一切一般。叶真真更往他怀里躲了躲,觉得安心。

    她抓住他脱她衣服的手,有一句话无论如何要先说出来。她稍稍推开他,热水打得她睁不开眼睛,她还是要说:“贺钧远,我是在赌,用我的下半辈子在赌。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暖床的女人,你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么认真,孤注一掷的认真,他从来都知道她害怕什么,顾忌什么,担心什么。贺钧远没有回答,他以行动告诉她,放开她,绝无可能。

    叶真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事。他的疯狂,他的热情,他的激烈,简直像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成灰烬。她以前就晓得他对这方面能力有多大,可原来他以前都还只是出了三分力,今天这一次她就险些要把老腰交代上了。

    感觉他又蠢蠢欲动,叶真真按着后腰忍不住抗议:“你就不能缓缓?我还是个伤患啊伤患!”

    尚未餍足的人显然不认同她的伤患理论,一只手已经攀附到她胸前丘山上,指尖动作撩人。他将背对他的人给翻转过来,与她四目相对。叶真真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那眼睛都是满满的……占有欲。

    他将她挡着他眼睛的手拿下来,放在唇边吻了吻,呼吸触着她的。声音低缓:“哪里不舒服?”

    叶真真睇着他,此刻的贺钧远眼里没有那么多读不懂的深沉,满满的只有一个人,她扁了扁嘴:“哪里都不舒服。”

    贺钧远便沉沉的笑了,一翻身,又闯了进去。叶真真忍不住哼了一声忙抓住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让我来替你打一针。”

    他口无遮拦的说着,又缓缓的动起来。叶真真简直是要哭了,一边锤他一边恼:“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贺钧远!你还有完没完了?”

    人家都说外表禁欲的男人一旦开荤,简直就是骚包一个!这绝对是真理!

    贺钧远显然不满意她的抗议,原本就动得缓慢,听她一说,干脆停了下来,双手撑着俯在她身上。叶真真才被他挠得有些难耐,他突然这样,她也是傻了。

    小腿抬了抬,她无辜的看着顶上一脸无恙的男人:“你干什么?”

    “完了。”

    叶真真想,如果她现在手边有把锤子,她一定毫不留情的照着他脑门砸下去。

    她抓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的汪了两眶眼泪:“贺钧远~”

    “什么事?”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低下头来,眼睫毛搭在她一眨不眨的眼睛上,然后他偏过头去,附在她耳朵边低声道:“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喊我什么?”

    叶真真愣愣看着他,第一次见面?多久远的事情,她哪里会记得?

    “什么?”住斤双才。

    “贺哥哥。”

    叶真真顿时被雷了一下,那时见面,一听贺老太太介绍说他已经三十,她脱口而出,贺叔。后来贺老太太就让她改正,叫贺哥哥。这么多年,她也就那会儿不好拂贺老太太的面才喊了一声。

    “贺、贺哥哥。”她咬着唇抖了半天才喊出一声。

    贺钧远登时满意,亲了亲她的脸,埋身搂紧了她。

    他的体力真的好,叶真真都不晓得他什么时候结束的,她赶了一天路,又被他这么折磨几回,到底困乏,最后是体力透支,干脆睡了过去。

    再度醒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贺钧远不在房里。叶真真揉了揉脑袋爬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她勉强爬起来去泡澡,刚拧开水龙头,她一眼看到旁边放着的沐浴露,脑海中就闪过那天游艇上的方沁。叶真真把沐浴露拿在手上看了半天,瞄准垃圾桶往里一丢,又将袋子拿了起来丢到一边,才转过身去试探水温。

    昨天被贺钧远一通捣乱,她有些事情是忘记了。譬如说,这种牌子的沐浴露不能再用,除了她以外的女人不准再挂身上,还有,不许别人喊他“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