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翊瑾身穿灰呢子大衣站在医馆门外,不断的往手上吹着哈气,天上飘散着似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不一会就堆积成厚厚的一层。

    段之远每到一个月的中旬他就会来针灸一次眼睛,因为治疗的过程中很痛,翊瑾怕被段之远看到自己的担心,所以每到此时便到门口候着。

    谁知赶到今天下雪,翊瑾心思一动便走远了些,脚踩着软绵绵的雪走起来特别快乐,就像小时候玩的游戏,一步一步踩出喜欢的形状来。

    而她最喜欢踩出梅花的样子,所以经常被哥哥嘲笑是小狗踩出来的,气的她经常追着哥哥跑,而最后经常是哥哥不小心被捉到了,两个人便扭在雪地里滚成一团。

    银铃般的笑声还萦绕在耳畔,眷恋与依赖的感觉还在胸口氤氲,只是,物是人非。

    翊瑾心口憋闷,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这时人在后面拦腰将她扶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刚想回头朝那人道谢,却见那人匆匆离去。只留给了翊瑾一个欣长的背影。

    翊瑾看到那背影心莫名的一颤,立即朝那人追去,而那人像是躲开了一样,消失在茫茫大雪中,翊瑾呆呆的站在雪地中,看着那背影消失的地方,身体却抖得不行。

    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不可能,不是他,他这么可能在这,一定是我看错了“想到这翊瑾的心揪在一起。

    这时只听身后段之远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便回答道”我在这。“

    听声寻来的段之远一下子将翊瑾抱住然后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翊瑾马上安慰道:我这么会走呢。“然而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般郁郁不得,将头掩在段之远的身上。

    段之远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便将她抱的更紧。

    不远处的地方,沈翾辰站在那里,拳头紧握,眉目冷若冬天的冰霜,唇角僵硬的微抿,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派来负责保护翊瑾安全的人已经失踪了很久,他放心不下,急匆匆的赶来,本想看一眼她安全就走,哪知她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么,眼见要摔倒,他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扶起她。后来就听到段之远在不远处唤着她的名字。

    看着这一幕他强忍住冲出去拽走翊瑾的冲动,这世上他唯一没有办法的,就是楚翊瑾,强求不得,念念不得。

    旁边的李晨看着沈翾辰这番模样,又看了看远处相拥的两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提醒道:“少帅,我们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说着替沈翾辰开了车门。

    现在的清江多是楚冀安的人马,沈军已经压不住新派军的不断滋扰,不过少帅似乎并没有着急,反而将清江的队伍撤回一部分,不过既然是少帅的决定,他还是要遵从,因为他相信,少帅绝对不会不战而屈人之兵。

    清江的天气比起翼州要冷肃很多,天气冷的也比翼州早半个月。

    日子过得分快,转眼已到了一年的末尾,早上起来翊瑾煮了些粥端到了段之远的房内,段之远的眼睛虽没有好转但似乎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的倾向。

    在段之远生病的这段时间,翊瑾关于段之远的一切都亲力亲为,而段府内的上下虽嘴上管翊瑾叫楚小姐,但是心里已经当她是夫人。

    而段之远有病期间他的母亲也一改以前的强硬,传来了书信,信上虽话语寥寥,但字里行间不免露出担心之意,翊瑾知道无论段之远出来的这件事情多么决绝,她母亲也终会原谅他的。

    翼州的段家,在段之远走后仅剩下了一处宅子,她母亲就守在那处宅子里,翊瑾不知道当她知道自己儿子把她苦苦支撑的段家产业拱手让人后她是什么反应,她想象不出她那么心高的女人是如何被迫接受的,但是她肯定是绝望的。

    他的母亲至今不肯接受段之远每月邮寄的钱,每次她看到段之远拿到原样返回的信件失望的样子,她心里就觉得深深的愧疚,若不是因为她,他不会与母亲决裂,也不会让让祖上的基业沦落到别人的手上,也不会受伤……

    可是她已答应段之远跟他在一起,她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她想不了太多,因为这是她觉得这是她唯一可以做到,弥补他的事情。“今天是腊八节?”

    听到段之远的询问翊瑾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一年过得可真快。”

    段之远听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瑾儿,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完年就把婚事办了。

    ”翊瑾听到这话手中搅粥的手一顿,她抬头看着段之远暗淡的眼睛,慢慢的点头说道“好。”

    孤苦无依的滋味她甚知,她不忍心见他一人在世上苦苦挣扎,如果自己对他是解药,是缘果,那与他在一起又何尝不可。

    终是有情要辜负,与谁,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