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存茉堂牧谣一直想着司徒郁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莫非府里有了奸细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这些想法又很快被她否决这里是辰王府不可一世的辰王爷怎会在自己家里受制于人

    想來想去只有一点最为靠谱他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奚若雅可她怎么沒看出來他竟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就算他是不想惹奚若雅生气动了胎气可两个人相处就该坦诚些怎能有一丝隐瞒

    在不停地腹诽、猜测、推敲、企盼中牧谣终于熬到晚上

    她早早地进了屋借故将丫环们都遣了下去一边等着司徒郁的到來一边翻看医书

    今晚夜色极好半开的窗户外明月高悬等來等去都已月上中天了还不见他來她放下书卷自嘲一笑:牧谣啊牧谣你当真是被‘情’字冲昏了头脑么他根本就是逗着你玩的呢

    她熄了灯上了床想着若是一直沒有机会和司徒郁说事那么又该如何处理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虽然是睡着了可因为心里装着事始终处于浅眠状态半夜里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坐在床沿边似乎在盯着她看她猛然醒來只见那人伸出的手已几乎触到她的脸庞

    她本能地起身闪躲正欲喝斥却突然改口道:“你终于來了”

    司徒郁沒想到她就这么醒了伸出的手尴尬地冷在空中再尴尬地收回:“听口气你似乎等了我很久”

    “有吗你沒见我睡得正香么你不來明日我便将消息卖出去保证会有很多人抢着买”

    “是么那看來你这消息很值钱喽”见她只着中衣他皱了眉扯过衣衫给她披在身上“身子本就弱还这般不知将息”

    牧谣一把扯过衣衫动作利落地往身上一套翻身下了床:“我找你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可不是在使什么争宠的伎俩你也无须在这里假惺惺地示好”

    她面朝轩窗背对着他一头柔顺青丝沾染了淡淡月华泛着莹莹光辉娇小的身子纤腰不盈一握虽看不清她的容貌表情但那坚挺的背影显露出她的倔傲

    司徒郁极力克制着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袖中手紧握成拳他行至桌前坐定倒了一杯凉水入腹方才说道:“说吧何事如此重要”

    沒想到他这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牧谣的心微微颤了颤她转过身淡淡地看着他:“司徒桀非皇室血脉”

    此言一出司徒郁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杯子倾倒水洒了一桌

    他向前跨了两步面色森冷紧张地问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他的反应与牧谣想像中略有不同他沒有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反倒是问谁说的莫非他是知晓此事的

    “是谁说的很重要么你怎么不问他到底是谁的孽种”

    “兹事体大你不该牵涉进來”司徒郁见她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眼中聚起深深的担忧

    “如此说來你果然是知道的怪不得你会在那么僻冷的灵水宫安插眼线可你既然掌握着这样的秘辛为何迟迟不对他们动手是有何顾虑么”牧谣感到不解以他对萧皇后母子的憎恨他如何能忍耐得住

    “因为沒有证据”他又何尝不想除掉他们为母后报仇可这种事情牵扯太大空口无凭让人如何相信

    牧谣垂下眼睫略略思考了一下:“鸢尾拼死赶來辰王府见我为的就是把这消息传出來可惜她当时已气若游丝只说了句:太子乃奚伯昌之子救玉灵便咽了气我想玉灵中毒的事儿一定与此事有关”她脑中的思路忽然豁然清晰却又愁眉紧锁“玉灵的情况你可知晓”

    “说是她病发不可医治萧皇后将她搬离了灵水宫暂时还未查到她的去向”

    “萧皇后当真是狠毒对自己年幼的女儿都下得去手不知这次又要如何折磨她可怜玉灵小小年纪不仅要遭受身体上的摧残还要承受被亲生母亲残害的痛苦”牧谣愤恨难平粉拳紧握“当务之急是要设法找到玉灵或许她能帮我们找到答案”黑暗中她那双清澈明眸泛起星子般耀眼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司徒郁颇有深意地看向她二人很有默契地点点头“我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司徒郁唇角带笑这个冰雪聪明坚强倔傲的女子最得他心

    他一时忘情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你可知晓你管的这些闲事事事都会要了你的命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温柔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叹息

    冷战了这么多日他突然表现得如此温柔牧谣一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本能地反手用力将手抽出來司徒郁哪里舍得放开将她逃离的手再次握在手里

    “你干什么放开”牧谣娇斥一声扫过近在眼前握住她的那只大手却瞥见翻开的衣袖里他内手臂上那条长长的黑线她突然想起那日在雅园里也曾见到过立刻手腕一翻反倒握住了他“这是什么”

    司徒郁一惊赶紧松开她撤回自己的手死死捏住袖口面色倏地变冷却有些不自然:“既然你的事说完了本王也该走了”他手袖一挥转身欲走

    “慢着”牧谣身形一闪挡在他面前:“我还有一事未讲”

    “说”司徒郁负手看着她眸光清冷

    “自从那日进宫你便不再理睬我还当着奚若雅的面儿冷落我纵容她陷害我……我牧谣虽说一心一意爱着你可也不是个软弱好欺的懦弱女子你若还爱我就拿出你的真心來认认真真地爱你若厌弃了我我决不会苦作纠缠定会彻底消失在你面前此生永不相见”

    “此生永不相见你竟说此生永不相见”司徒郁的心阵阵抽痛他大力捏住她的肩看着她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眸中的深邃破碎成了深深的悲痛“不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今生今世你都别想离开”

    他的力气太大捏得她的肩膀生生的疼她咬牙挣扎道:“我若要走沒人拦得住”

    “你当真要如此么”深沉带有磁性的嗓音竟有一丝无助

    “除非”牧谣看向他的左手“你让我看看你的手”

    司徒郁微愣突然撤了双手背转身去:“好你走吧你走了我就将玉灵、宫玉荷还有霓裳的人全都杀掉凡是你在意的人一个不留统统杀掉”一改之前的无助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冷冽

    “你”牧谣气结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好生掂量吧”他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走了

    牧谣独自坐在床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确想过离开不过不是现在刚刚那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为的是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沒想到他宁愿用那样强势的做法留下自己也不愿和她吐露实情

    他的手为何会有那样一条长长的黑线难道是他体内的毒发作了么难道这就是他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

    不不对就算毒发作了又如何他们可以一起面对啊何况他体内有毒她也是知道的他又何必瞒她除非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司徒郁匆忙出了存茉堂从秘道迅速赶回寒晖阁刚刚和牧谣说话时他已感到手脚发麻头疼欲裂若不是定力够强只怕当场就要现原形

    他将叶超给他的药吃下两颗再运功调息了片刻身子才稍微好些

    “王爷”一清俊小生推门而入他径直把上司徒郁的脉俊眉紧拧“王爷为何事动了情绪您不知道这样只会催动体内的毒发作么”狭长的眼睛里表露出不满

    “不妨事东虞我问你若寻不到青蝠涎我会如何”

    “这个怎么说呢若只是寒毒用内功将它逼入体内某处只要心境平和不使用内力与人打斗不大怒大悲大喜便也沒什么影响可您体内的寒毒还带了盅这种盅又是专摄人心智的若甘愿被它控制便感觉不到痛苦若想与之抗衡便会时时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最终丧命”

    东虞是叶超的师弟二人虽师承一门却各有所长叶超擅医东虞擅盅毒性格上也是大为不同叶超沉稳敦厚是以司徒郁出兵打仗最喜欢将他带在身边东虞则随性不拘微微带着邪气司徒郁便将他放在风云堂多磨练了几年

    “那若施盅之人死了呢是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若此盅未催动前倒是可以不过一旦被人催动它们便有了生命就会在寄居的体内疯长若长久得不到主人的安抚它们便会啃噬宿主直到尸骨无存”

    司徒郁剑眉深锁:“难道本王要死于这小小的盅虫么”

    他倒沒那么怕死大仇未报大不了与仇人同归于尽可是自从他心里有了她他便觉得活着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