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郁携了牧谣坐在一块被溪水冲刷得光滑洁净的条石上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她将头斜靠在他的肩上抬眸看月低头叙情无数萤火虫更是好奇地围观着一对璧人此情此景就像是一幅美到极致的画

    “谣儿白日里为何不开心”隐卫说她整个下午一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所以天一黑他就忍不住來看她

    牧谣摇摇头似乎不愿多说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他美到极致的侧脸调侃道:“以后别再犯傻了盗药之类的事儿可不是你一个王爷该做的要是让人抓个现形看你脸往哪儿搁”

    那日她本是去找他问个明白的却不想半路遇到哥哥然后就将这事给搅和忘了此刻与他相处得愉悦不由念起他的好來

    司徒郁挑眉用疑问的目光挑衅地看着她

    牧谣想想有些忍俊不禁轻笑道:“原不知你也有这样别扭的时候送个药还绕那么大个弯子是王爷的面子太大还是因为药是偷的不好意思呢”

    司徒郁咬咬牙用手挠她的痒痒:“你这坏丫头得了便宜还取笑我……”

    牧谣被挠得连连求饶咯咯地笑着

    司徒郁一把将她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头轻声道:“本來是想亲手拿给你的但那会儿不是还赌着气么你的性子那么倔我怕你不会要才让青冥代劳却不想那小子倒捞了你的好处”

    “是哦若早知道这药是你送的我就会毫不客气地收下自然不会答应帮他练什么丹药原以为是赚了却不想亏大了”

    “那怎么办要不别给他练了”司徒郁皱了皱眉孩子气地道

    “那怎么行呢答应了就得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又不是君子怕什么”

    “喂风云堂也有你的心血有你这么拆墙的吗”她推开他往他胸口上轻捶一拳

    “我是怕你累着在我心里谁都比不得你重要”

    牧谣愣住了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

    司徒郁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坐在石头上沉默了一会儿他从怀中取出半枚银色腰牌递给她道:“这个你认识吗”

    牧谣斜眸瞟了一眼立时坐了起來她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沒错这正是雪狐的东西

    “这个你是从哪里捡到的”声音里暗含焦急

    看來那人沒有说谎她果然是她的人

    “那女子被我手下人所擒她说她是你的人还给了这信物说是你看过便知真假”

    “呵我的人怎么都尽数落到了你的手里”牧谣自嘲一笑“你沒有为难她吧”

    “她打着你的名号我怎敢为难”司徒郁扮一副温顺乖巧样儿“再怎么着也得先向你求证不是?”

    牧谣嗔看他一眼将腰牌捏入手中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司徒郁见她情绪逐渐低落很孩子气地道:“和我在一起不许皱眉我要你时时都开开心心的”

    牧谣侧眸看着他轻声问道:“你就沒有什么想问我吗”

    “我说过不会逼你的不想说就不要勉强”他用深情的目光回看着她

    “若是我想说呢你愿不愿意听”

    司徒郁蓦地一怔眼神显得有些意外

    见他有些吃惊的表情牧谣轻轻勾了嘴角这一路走來他对她的好她也并非全然不知之前是为了不让自己深隐感情的泥潭才刻意克制着可现在嘛感情已如开闸的洪水无法控制了只能任其奔泄

    她自顾说道:“我是让雪狐去掘奚将军的墓了想查找一些有用的线索”

    之前派了不少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奚伯言的墓说是墓墓碑上却连个字儿都沒有

    昌黎开国以來除了帝王陵还另建有护国陵奚家每一代的家主都会承袭镇国将军之位百年之后都会葬入护国陵以示尊崇却不知为何独独奚伯言被护国陵拒之门外只在龙阳城郊二十里远的九华山上有个六尺见方的墓地立了块沒有字的碑据说这墓还是当年跟他征战沙场的手下暗中修葺

    司徒郁单手支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她也不问为什么听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就像个认真听夫子上课的学生

    见他不搭腔牧谣只好一个人说下去:“其实我不姓牧我姓奚奚牧谣才是我本來的名字……”她见司徒郁原本平静的脸神色陡然一变双眸亮得灼人“怎么了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你不用这么吃惊吧”

    司徒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了脸上的表情沉声道:“你说你姓奚你怀疑自己的身世和故去的奚将军有关”

    “嗯”牧谣点点头见他神色恢复平静又继续道:“我也是几月前才知道原來喊了十几年的爹并不是自己的亲爹可沒有人愿意告诉我亲爹是谁所以我才來了龙阳城想寻找真相”

    “可是”司徒郁星眸微眯“人人皆知奚将军的女儿一出生便夭折了你确定你沒搞错”

    奚家这两百年來人丁虽不兴旺但旁系也是有的所以姓奚倒也不奇怪可若是奚伯言的女儿那这身份却就非同一般了

    前些日子刚得的情报证实奚伯言是奚家唯一的嫡系子孙那么他的女儿正是自己寻找的人但谁都清楚他唯一的女儿刚出生就沒了所以这条线也就断了

    司徒郁也因此困惑不已奚家嫡女早已夭折那师傅的话又如何能得到印证这事儿成了为他心中困惑不解的迷所以他让人去奚伯言的坟墓里找找线索却不想会遇上她的人……谣儿会是奚伯言的女儿吗

    司徒郁眼里神色变幻

    “夭折”牧谣倒是有些意外她倒从未听过这事儿

    “你不知道么”见她疑惑的表情司徒郁从身上找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封口自里面取出一个纸卷递给牧谣

    这正是那日司徒郁让风浔查探的关于奚家三代的去向今日他正好在研究此事便顺手将它带在了身上沒想到此刻还派上了用场

    这上面主要记载了奚伯言的生平里面包含了他何时出生何时立下何等战功以及娶妻生子直至最后自刎身亡的种种详情

    牧谣一口气看完见上面果然记有一笔“将军之女十六年前诞即夭折而后仅余一子生死不详……”不过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最后四字上:自刎而亡

    沒想到这上面记载的也是这几个字牧谣眉头微皱:“‘自刎而亡我不相信会是这样”

    “这里面所记录的绝对是真实的至少是有证可查的”风云堂信使的能力是不容质疑的

    “可若都是真实的那我如今还好好活着又是怎么回事”

    “你为何如此确定自己是奚将军的女儿奚家也还有别的人!”

    牧谣沉默片刻拿出哥哥给的羊皮卷递给他

    司徒郁摊开羊皮卷快速过目了一下上面记载的内容与自己收到的情报大致相同只是在奚将军子嗣的记载上略有不同上面记录为“顺帝四年育一女名牧谣……”的确未记载其女夭折之事

    “你的胸上有沒有一个花形的印迹……”司徒郁沉默片刻有些犹豫地问道

    牧谣一惊下意识地拢紧了自己衣裳:“你……你如何知晓……”

    “别瞎想我可什么也沒看到”司徒郁的眸光变得深邃而忧郁“据说奚将军的女儿生下來胸口就有朵花形的印迹”沒想到她真是奚伯言的女儿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

    一直以來但凡朝中重臣特别是世袭官爵的子嗣出生都要向天子报备以奚伯言的赤胆忠心料想不会犯这等欺君之罪所以关于将军之女夭折之事从未有人怀疑

    然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奚伯言的女儿此刻正活生生地偎在他身边

    他微微叹气看她的眼中带了些心疼好不容易寻到了了奚家嫡女按说他应该欣喜若狂才是可为何心中反倒希望那个人不是她师傅的话他也不敢说与她听他不想她背负沉重的责任

    “这上面怎未记载你的哥哥”司徒郁再次看向那几句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哥哥”牧谣拿过头皮卷一看果然关于奚牧宇半字未提

    按说牧宇是嫡子应当记在牧谣前面难道是撰写之人忘记了可这样的可能却微乎其微“是呀怎么沒有哥哥呢”她也想不出为什么

    “这东西谁给你的”

    “是哥哥那日他劝我离开龙阳城我不肯说要留下查找身世他便给了我这个说这上面有我想知道的东西可……”牧谣越想越觉得不对

    司徒郁看着两份略有出入的记载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孰真孰假见她愁眉深锁只安慰道:“别着急这事只怕还有内幕你哥哥或许知情我也让手下人再查查”

    “也只能这样了”牧谣抬眸看着天上的月亮心想它高高在上一派万年不变的高贵冷艳是不是因为看多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一早我就有种感觉奚将军是我的生父沒想到果真如此可为什么千方百计想知晓的身世终于有了答案我却一点儿也不开心?”

    “你今日就是因为这个而闷闷不乐吗”

    牧谣微微叹气:“司徒郁你说一个风华正盛的将军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自己剑下究竟是为何”若那些记载都是真实的父亲真是死于自刎那当年他的死会不会隐藏着天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