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何幸?竟得王爷屈尊降贵,光临寒舍!牧谣真是喜不自禁!快请里面坐!”她赶紧出声将大家的尴尬掩饰了去。

    “牧姑娘言重了!我也是刚回府不两日,无意中得知姑娘竟与我比邻,便想着登门造访,唐突之处还望见谅!”他边说边随着牧谣进了花厅坐下,温和的笑容一如初见,言语中也不以王爷自居。

    “比邻?”

    “姑娘难道不知‘逸王府’与这‘风华园’只隔了一条街吗?”

    他这么一说,牧谣倒是想起来了,凌霜之前有说过,这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住在龙阳东城,只有 “逸王府”不同,居然建在西城。

    “真是如此,那太好了!牧谣还想着亲自登门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呢!”

    “我说过那个情自有三皇兄来应承,姑娘不必放于心上。”

    “那怎么行?他是他,我是我,王爷毕竟救的是我的性命,岂有不报之说!只是眼下牧谣也没有什么可入得了王爷眼的,只能先放句话在这里,这个恩情我认下了,若是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王爷只管开口,牧谣决不推辞!”

    看着那张认真的小脸,司徒昀浅笑不语,算是默认了。他轻轻放下茶杯,又道:“我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见牧谣疑问的表情,他加深了笑意:“近日新开的一株兰花,看着不错, 我想把它送给你,就当作是初次登门的礼物吧!”

    “送我?!”牧谣有些受宠若惊。

    本来对他的登门造访已甚感意外,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办,却不想他只是为送花而来,要知道这兰花是司徒昀的最爱,从不轻易送人,哪怕是与他最亲近的宫玉荷,若想求得一株,也要费些脑筋付出些代价才能得到。

    因为,他说过那些花都是他亲自栽种,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的。

    “嗯!送你!”说着,他轻拍了两下,左恒便手捧兰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周身的杀手气质与这娇贵的花儿形成了极大反差,有种让人忍俊不禁的怪异。

    “是‘浴雪’吗?!”牧谣见这兰花像极了那日在逸王府里见到的那株。

    “不是,这株是新开的,你可以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

    “新开的?”再仔细看了看,果然和上次那株略有些不同,但一样是叶色鲜亮,花色晶莹,一看就不是普通品种。

    “这兰花如此珍贵,牧谣真是受之有愧!”

    “在昀的眼里,这些东西再珍贵,也及不过人的情意,这花能寻得姑娘这样的归宿,也是它的造化!”

    话都已到这份上了,再说不收岂不矫情!

    “既然王爷一番美意,牧谣便收下了,定会将它好生养着!”她招呼凌霜将花捧下去妥善安置。

    虽然揣摩不透他这话中的意思,但如此珍贵的兰花,他既然想送她也乐意收下,何况日后进了辰王府,再见便不那么容易,留着此花也算是留个纪念吧!

    司徒昀见她收下兰花,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起身道:“花既已送出,我也该走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坐会儿?”她赶紧起身招呼道。

    “我已经叨扰很久了,下次吧。你这茶不错,下次不知还能不能喝上?”

    “能!既然园子离王府近,你随时想喝就过来吧!”

    “好!”

    牧谣亲自将他们送出大门,目送马车远去。

    下次!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小姐,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了吗?你真的不怕后悔吗?”

    牧谣坐在房间的櫈子上,无奈地看着转来转去,喋喋不休的凌霜,长长叹了口气。

    整整一柱香的时间了,从她走进这个屋子,凌霜就一直在说着司徒昀如何如何好,她的选择如何如何错等等,大有她不改主意誓不罢休之势。

    牧谣对她所言,半句未入耳。心里一直想着,司徒昀为何会突然造访?为何要送花给自己?他不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好不容易掐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吗?

    唉!他连自己心中所想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这些!

    想到他又不由联想到多日未见的宫玉荷,她这么久不来找自己玩,想来是正忙着当新嫁娘罢!想到别人当新娘那副喜庆劲,再想想自己,心情没由来地低落了下来。

    “你能不能安静一下,你想我嫁去逸王府,是不是你自己看上逸王爷了?对了,我记得刚刚谁一直盯着别人瞧来着!”牧谣回过神,发现凌霜还扯着这事不放,忍不住开口说道。

    “小姐!你……”凌霜愣住了,羞得满脸通红。小姐真是坏死了,自己一心为她着想,她竟这般取笑自己。

    见她一脸窘样,说不出话来,牧谣有些乐了,这丫头不给她点厉害,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好了,以后别再提这事了,不然我就把你送给逸王爷做侍妾,满足你的愿望!”

    凌霜红着脸低垂着头,喃喃道:“奴婢不敢了,还请小姐息怒!”

    听到她自称“奴婢”,知道她是在求饶了。

    牧谣收了玩笑,严肃道:“雪影呢?你去把他找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是!”凌霜应了一声,飞快地转身离去,生怕再被戏谑。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牧谣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想到雪影,她又很快收了笑意,眉梢聚起淡淡的愁绪。

    今日醒来,身边意外地没有雪影的气息,她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名义上他们是主从,但其实她一直把他当作亲人,特别是哥哥不在的时候,他一直占据着哥哥的位置,而他也真如哥哥般呵护照顾着她。

    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个没有规矩的下属,是个不合格的隐卫,但只有她知道,他对她比任何人都尽心尽职,只是她从不拿他当隐卫来用,比如此刻他虽不在她身边,但园子里一切动向都在他掌握中。

    但也正因为如此,长期以来养成的感情依赖,让她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开口。虽然她也极不情愿,但有些事情必须有取舍,有选择。

    希望他能懂,不要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