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韫颖脸一沉,肃然道:“殿下,臣不记得教过你这些有违孔孟之道的淫(河蟹)邪滥事……”

    呃,一时间忘记了长孙韫颖是自己的先生,他以前一直都是对自己寄予厚望,可是她竟然还恬不知耻地作死……

    嘤嘤嘤嘤……这简直就像是在班主任面前说黄|色笑话同个道理啊!

    萧明琦连忙后退一步,拱手认错,“先生莫恼,学生知错了……若是先生要惩罚学生,那让你亲一口吧!”说着,不要脸地仰起脸,闭着眼。

    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后面响起,“太子姐姐和太子妃姐夫感情真是好呢!还未成亲便是如此甜蜜,你说是不是啊,驸马?”

    来人正是萧明珺,她挽着王幼清的臂弯,冷笑着开口问她的驸马,目光却紧紧地咬住萧明琦,其中眼色莫名难辨。

    萧明琦不知道妹妹对她何来的敌意,只是随着她的话,望向了王幼清,恰好与他四目对望,“小……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皮外伤罢了,不碍事的!”萧明琦笑了笑,“上次和先生走得匆忙,也没和幼清你跟明珺说一句恭喜,今日相见,再补上了,望不介意!”说着,她拱了拱手。

    王幼清的目光痴痴地看着萧明琦,直到长孙韫颖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才反应过来,“怎敢……”

    他拉了拉她的衣袖,“公主,时候不早,还是回公主府罢!”

    萧明珺冷笑一声,福了福身,“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和姐夫相处了,免得有的人看得心里难受!走吧驸马……”

    萧明琦看着幼清和明珺离去的背影,拉住了长孙韫颖的手,只是叹了一口气。

    四月初八,太子大婚。

    病弱的安景帝头戴通天冠,身穿绛纱袍,御奉天殿内,百官侍立。

    遵照太子制,行醮戒之礼,萧明琦被引至丹陛,面朝御座,俯伏下跪。安景帝郑重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

    萧明琦四拜,恭敬回道:“儿臣萧明琦谨奉制旨。”然后起身,步下丹陛,出殿迎亲。

    换了庄严气派的冕服,乘坐东宫的车舆,带上太子的卤簿出了宫门,一路上鼓吹敲锣、鲜花彩带,到了张灯结彩的太师府。

    下了车驾,便看到身着朝服的长孙太师已经站在西阶等待。

    萧明琦微微一笑,上前鞠躬一拜,说:“萧明琦奉旨亲迎。”

    然后,她把大雁授予长孙太师,他接过后,点了点头便引萧明琦到长孙韫颖的房间。

    一路上,满目都是如火的朱纱红缎,挂满着树上、梁柱,金灿灿的双喜贴满了墙壁、窗户,连走动的下人,也都换上了崭新的红衣。

    萧明琦的心完全失去控制,砰砰砰的剧烈的跳跃着,脚步也轻飘飘的,像在云端。一个月前,她还在长孙韫颖的屋里伤心地苦跑了,现在,却要去迎娶他了……

    直到长孙韫颖的门口,萧明琦的心跳跃地极其剧烈,好像它要从胸口跑出来了似的,萧明琦极力收敛表情,但还是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

    还有两步,我就要看到先生了!

    萧明琦推开了门,终于迈入了门内——

    一时间,满眼的红色铺盖了萧明琦的视线,但是脑子出现的一瞬间空白,却还是他……

    她的先生,她的太子妃,长孙韫颖!

    褪去平日常穿的一身素色,他换上了锦色云边、正红地龙凤摇翟暗纹的礼服,腰间佩戴着双青玉蟠螭珮。

    额发梳起,被束在黄金莲花玉冠中,用一根坠有两颗碧绿琉璃珠的玉簪子固定住,柔顺的刘海下,长长翘翘的睫毛掩盖住他那双睿智知性的双眸,那深邃的眼里本没有一丝情感,显得无比淡然脱俗,只是在看到萧明琦的那一刹那,那眼里面竟然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长孙韫颖整个人置身于一片火红,却似乎与周围的一切隔离开来,根本无法相溶。

    星榆叶叶昼离披,云粉千重凝不飞。

    昆玉楼台珠树密,夜来谁向月中归。

    ——不知为何,萧明琦的脑海里居然浮现一首描写雪的诗。

    只是看着,都觉得长孙韫颖便是寒莲仙君临世,让人不敢触摸、不敢高攀,只能让你窒息仰望,慕羡着……

    简直不敢相信,那么不惹凡尘的人,竟然会为了她穿上一身正红,她真的娶他为太子妃了?这是梦吧?

    萧明琦站在门口,动也不能动,震撼于长孙韫颖这种带冰含霜的美。

    长孙太师和长孙夫人站在一处,长孙韫颖遵循古礼,起身,撩起衣袍下角,对着父母,俯伏下跪,听受聆训。

    太师道:“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长孙夫人接着道:“勉之勉之,尔父有训,往承惟钦。”

    “恭听父母之言。”长孙韫颖声如玉石之音,舒展清扬。

    罗朝蓉上前扶起长孙韫颖,将他的手放在萧明琦的手上,牵着他,两人一同登上迎亲画轮四望车。

    未入洞房,不得对话。

    一路上,萧明琦牵着他微微冰凉的手,闻着那阵时隐时现的香,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何所思,亦不知何所想,就连歌舞声乐、朱雀大街的夹道百姓祝福,她也没有听清,直到回到重华宫,被罗朝蓉一声轻唤才醒过神来。

    整个过程,萧明琦只有一个印象,便是先生他坐得极其端庄闲雅,连动一下都没有。

    尚仪跪于车辇前,柔声请道:“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移驾内殿,行同牢合卺礼。”

    萧明琦点了点头,牵起长孙韫颖的手,走在红地毯铺就的毯道上。

    本来,太子妃是该给太子牵手的,但长孙韫颖似乎对萧明琦主动牵他有所不满,才下了车,他反握住了萧明琦的手,将她细小的手掌握在些微冰凉的手心里,然后引导着她,往内殿走去。

    萧明琦心里暗笑,先生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霸道了,竞和沧尧那妖孽有几分相似了……一想到这,萧明琦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