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规矩,妃嫔三品以上方可令家人进宫探望,唉,倒也是苦了各位姐妹了,”瑾贵妃语气里带着怜悯,只是那嘴角的笑意里,却满是讥讽戏谑。

    太后一皱眉,“这是祖宗定的规矩,进了天家,自是不能同民间相提并论。”

    众人见太后有点不高兴了,一时没人敢再吭声,唯有瑾贵妃脸带了笑,眯眼捻起一枚红润润的樱桃,放入口中。

    皇后却不以为意,眼角轻瞄瑾贵妃,笑着说“母后说的是,天家之媳,自是不能同民间女子一样,只是赵妹妹刚刚进宫,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

    又向着大家笑道,“其实见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要像做女孩儿时的样子,扑进娘的怀里撒娇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就都笑了。一个满身贵气,年纪很轻的圆脸女子过来给皇后福了一福,拉着皇后的袖子对着太后笑道,“母后啊,皇嫂这是怨您这做婆婆的太恶,白守着这死规矩,让她这苦命的媳妇回不得娘家,见不到爹娘呢!”

    太后脸色一冷,斥道,“祥琳,你也太放肆了,祖宗的规矩是死规矩吗?”

    祥琳公主一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儿,闪到了皇后身后不说话了。

    太后看着身前围着的众多公主贵妇,不再说什么,吩咐人送了紫芫回去歇着,又对我道,“你身子也不好,就别在这撑着了,也回吧。”

    “是,”我拉了紫芫的手,给太后皇后行礼告了退,转身慢慢往外走,却听太后责备那位叫做祥琳的公主,“已经是作了母亲的人了,说话还是没个轻重,这几日你的小姑正在议婚,你婆婆早过了世,男家来人,自然是你出面的了,难道你也是这个样子不成?”

    皇后一听,问道,“琳妹妹的小姑议婚了么?许的是哪一家?”

    祥琳想来有点委屈,闷着声音道,“许的是宰相裴正远的公子,上个月来提的亲。”

    这话远远的传过来,我像是在腊月的苦寒天里,突然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冷到了心里。我木木的站着,恍惚间,那个温润如清玉的少年站在那一树雪白的梨花下,手托一对银镯对着我笑,“凝妹妹,你瞧这一对银镯子可好?”

    他,要成亲了!

    “小姐,”耳边传来小青的惊叫声,我随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就见她正紧张的托这紫芫正抓着我的手,却又不敢动。透过轻薄的纱衣,隐约可见我被紫芫紧紧攥住的手腕已呈青紫,她尖利的指甲更是深深掐进了我的肉里,指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着白色,而我,神思恍惚中竟然丝毫不觉得痛。

    蝉儿吓得魂都飞了,忙去掰紫芫的手指,口里叫着“主子快松手,您伤着娴主子了……,”紫芫神情木然的松开手指,两眼发直的站着,目光飘渺无着。我明白她的失子之痛,张口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奈何我心里此时犹如刀割,终究,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