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诈尸的意思,去年我就亲身经历过诈尸,还跟一个骨头架子近身肉搏过,不过诈尸这种事首先要有一具尸体才能诈得了,可高帅富同学那具尸体根本不能算做尸体,那只是硅胶和防腐剂组成的人偶,

    我并不是打算质疑乔伟的判断,只是类似职业病一样地去胡思乱想一下而已,不知是不是高帅富同学故意要证实我的怀疑是错误的,那具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尸体竟然就在我们前面动了,

    他真的是动了,不是因为旁边有人碰他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外力,而是那尸体自己动了,

    高帅富同学先是抬腿把床角那里做修复工作的几个人全都踹开,然后两手撑着床将身体坐了起來,只不过他的脸依旧紧绷着沒有任何表情,

    这突如其來的变化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过了足有两秒钟整个房间里顿时乱成了一团,最先发疯的是那几个给尸体做修复的工人,他们惊恐地尖叫着,手里的工具全都被他们丢在了地上,然后他们转头就往外面跑,

    那几个像模像样在做法事的和尚、老道也好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不过他们倒是很快冷静了下來,然后对着诈尸的高帅富该念经的念经,该扔符的扔符,

    不过他们的方法似乎对高帅富并不起做用,很快高帅富就彻底从床上站了起來,接着一个肥腿踹下來把那个挥舞着桃木剑的老道给踹了个四脚朝天,

    “上了,”

    常乐沒在旁边愣着,他喊了一声便冲了上去,在前冲的同时我也看到他在眉心上抹了一下,而在常乐冲到高帅富跟前时,那头白老虎也已经从常乐身后跃了出來,

    看高帅富同学的动作似乎是想跟常乐在较量一下,但他哪可能是常同学的对手,他的攻击轻松就被常乐弯腰躲开了,接着白老虎冲过來一巴掌就把高帅富从床上扫了下去,

    啪嚓一声,高帅富整个摔在了墙上,他的身体也被摔得四分五裂,

    这反应着实有些奇怪了,

    我虽然沒亲眼见过尸体复原的过程,但在电视上倒是看见过怎么制作木乃伊,那些材料基本都是软质的,就算是最后风干了变得硬邦邦了,应该也不至于撞在墙上之后会散架,

    但是高帅富同学的这具尸体好像很特殊,在撞击之下他竟然像木偶一样分裂了,头、躯干、四肢全都掉了,这些零部件散了一地,

    我是压根沒打算上去,不过乔伟已经做好了冲过去帮忙的准备,但现在的情况显然用不到乔伟出手了,这高帅富貌似直接就被秒杀了,

    “你是不是下手有点太重了啊,”我道,

    常乐一脸无辜地转头看向我道:“我沒啊,就一般的打了一下,就算打你身上也不会要你命的,”

    “你别拿我做比较,”我怒道,

    “和谁比都一样,我真沒出全力,”常乐辩解道,

    这时候从房间外面也跑过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之前跟我们打招呼的那个瘦管家,最先跑进房间里的也是他,

    在看到高帅富的尸体散了一地后,这管家立刻就慌了,他倒不是害怕诈尸,而是冲到那一地的散碎尸体旁边把它们全都划拉到一块,好像是要把它们拼凑回去一样,

    他一边划拉嘴里还一边不停嘟囔着:“少爷你可千万别生气,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都是过來帮忙的,你可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他们都是好人,都是好人……”

    和瘦管家的反应非常类似,后面跟进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同样跪在碎了一地的尸体旁边,一边帮着把四肢拼接回去一边替这些过來帮忙的和尚、老道说好话,感觉他们围着的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活物,一个让这房子里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活物,

    突然,高帅富的眼睛动了,

    他的眼睛原本就直直地看向正前方,眼球并不会转动,可就在刚刚的一瞬,那眼球明显地转动了一下,而且是盯着我看的,

    他又准备对我动手了,林帆到底哪得罪她了,

    我沒有睡着,也不会做梦,只要不是在梦里我应该是不需要害怕他的,而就在我这样想这的时候,情况也突然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那些原本围在高帅富零散尸体周围的人突然全都僵在了原地,他们不在嘟囔了,身体也沒有任何动作,就那样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呆了几秒之后,这些人又齐刷刷地站了起來,然后纷纷朝着窗口的走过去,接着那瘦管家把窗户打开,其他人则从窗口往出迈,

    别墅虽然只有两层楼,但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常乐赶紧从床上跳下去,然后把试图迈到窗外的人拽回來,常乐成功了,那几个在窗边的人沒一个跳出去的,包括那个瘦管家也被常乐拽到了一边,就在我认为屋里暂时安全了的时候,三个人影连续从窗外落了下去,

    我和乔伟都愣了一下,然后也一起朝着窗口跑了过去,常乐看到我们的反应也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我靠,刚跳下去的,,”常乐惊道,

    我这时也跑到了窗口,在那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三个人躺在楼下的地上,他们身下已经有血渗出來了,而且那三个人我还记得的,那就是之前给高帅富修复尸体的几个工人,

    但是刚刚跑出去的人可不只这三个,其他人或许还在……在楼顶,

    “上面,应该还有人在上面,,,”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往门口跑,但还沒等我跑出门,忽然一个红彤彤的人从屋外闪到了门口,

    他的动作很快,所以我脑中的第一反应是站在那里的是个人,而当那个“人”站住不动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那家伙根本不是“人”,如果魔鬼从地狱里爬出來的话,我想大概就是那个样子了,

    那家伙应该是个男的,或者说是公的才更恰当,他全身上下沒有半寸皮肤,身上的肉全是黑红色的,好像烤得半生熟的肉排,他的头上并沒有眼睛、鼻子也沒有嘴唇,有的只有几个黑洞还有镶嵌在脸上那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弗雷迪,”

    那魔鬼说话了,虽然声音有些含糊,但我还是可以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害怕的东西,我知道你害怕的东西,,,”

    魔鬼的声音越來越响,音调越來越高,于此同时他也朝我伸出了右手,在他的手背上套着一副金属的爪子,,那红色的魔鬼似乎一下子变身成了电影中的梦魔弗雷迪,

    我赶忙向后倒退,

    在我身后应该什么都沒有的,可我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而且一股焦糊的肉味在我背后漂了过來,我稍稍侧头向后瞄了一眼,刚刚变成弗雷迪的魔鬼就站在我的背后紧贴着我,他手上的铁爪子几乎要沾到我的脸,

    这回我又赶紧将身体往前倾,想要拉开与弗雷迪之间的距离,但就在我往前躲的同时,我的后背也感觉到了一股火辣辣的灼烧剧痛,

    我知道,我被那魔鬼用铁爪子给挠了,

    剧烈的疼痛让我根本无法控制住我的嗓子,我喊叫了一声,接着两腿一软扑倒在了地上,

    还沒等我爬起來,我脑后的头发就被人一把抓住,接着我的头也被人向后提,那只铁爪子也紧接着横在了我的脖子前,金属的利刃紧贴在我的皮肤上,但我感觉到的不是冰冷,而是灼热,

    我睡着了,

    这不可能,

    但如果不是我睡着了,为什么乔伟他们沒过來帮忙,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用眼睛朝四下看着,但我根本沒有看到乔伟和常乐,甚至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这里已经不是高帅富的家了,如果我沒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间教室,我一瞬间到了学校里,

    “乔伟,常乐,救我,,,”我试着喊了一声,但并沒有得到任何回应,

    “嘿嘿嘿嘿……”弗雷迪忽然笑了起來,这几声笑让他的身体也跟着轻微震颤了起來,他手上的利刃也因此划伤了我的脖子,这让我根本不敢动弹,

    “是不是感觉很无助啊,沒有人能救你了,你在我的世界里,这里我说了算,现在就连你是怎么个死法都不是你说了算,”弗雷迪一边从他黑色的鼻窟窿里往外喷着热气一边嘟囔着,他的嘴就贴着我的耳朵,即便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我依旧不会漏听任何一个字,

    乔伟和常乐还沒有出现,看样子这次是真指望不上他俩了,我得自救,

    可关键是……现在要怎么救,

    从武力上來说我肯定是沒希望了,林帆虽然够胖,但力气却小得很,而且现在那魔鬼的爪子就贴在我的脖子上,只要我稍微一用力他就可以一爪子下去抓烂我的喉咙,

    现在应该智取,

    我强迫着我的大脑暂时把“死到临头”这个相貌赶走,然后集中精力去想这个弗雷迪到底是从哪冒出來的,

    毫无疑问,这家伙就是高帅富同学,我在学校的时候说起过弗雷迪,所以他才变成弗雷迪的模样來对付我,他很清楚我在惧怕什么,他刚才在笑,他很享受这种可以驾驭恐怖的感觉,

    他对金花有一种不寻常的关心,对于一个高帅富來说就算他再怎么重口味也沒理由去喜欢一个丑成那样的女生,更何况金花是个沉默的人,她甚至沒有机会表现出她灵魂深处的闪光点,

    世界上沒有无缘无故的关心,或许他所做的并不是关心,而是一种忏悔,

    是他害死了金花,所以他给金花置办墓葬,这一切都是为了赎罪,让心里可以过的舒服一些,但即便这样他还是经常做噩梦,梦见金花向他索命,他一直生活在恐惧当中,他打算驾驭这种恐惧,想要战胜它,

    现在他扮成了弗雷迪,他在恐吓我,他觉得自己终于驾驭了恐惧,

    这是我能想到的一切了,如果这些推断全都中了,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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