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知道我们不少的秘密,殿下您看要不要杀,……”李怀刚一向忠心于太子,更是帮助他暗杀过不少有头有脸的人,此时显然他对赫连子煜已经怀了杀心,

    “你暂且不要有任何行动,老三与本宫自小在母后身边一起长大,本宫不相信他会谋害本宫,反倒是老四,最近风头正劲,先是老三,后是老四,本宫只是离开这京城十个月而已,父皇便迫不及待地为本宫树立了两大敌人,刚子,你说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向自信的太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彷徨,有一件事,即使不甘愿,却也要悲哀地承认,那就是他从來沒了解过他的父皇,不但是他,还有他的母后,但很快,赫连子灏便收敛了心思,专心致志地扮演那位才智双绝谦逊有德的太子角色,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最为敬爱的母后因为赫连子煜的设计,已经被幽禁在了坤宁宫,更不知道,这个他并不太放在心上的三弟,会在不久的将來夺去了他的东宫宝座,

    “小香香,今儿中午吃东坡肘子如何,”宁洛歌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脚尖十分嘚瑟地一晃一晃的,

    “我的大小姐,主子说了,最近您可是只能吃清淡的,伤口正在复原,不宜吃太多的油腻,”常香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扭头道,

    现在莲妃正式派常香來照顾宁洛歌,所以宁洛歌的饮食等一切包括宁洛歌这个人现在都由常香來负责,

    而宁洛歌因为她本人实在是沒有什么诚信可言,所以所说的话现在根本就沒有听了,

    “切,不让我吃我就出去吃,本姑娘长着腿,还怕饿死自己,”宁洛歌极其不给面子地扭过头,轻嗤了一声,

    常香收拾完了,便拿着托盘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了嘱咐宁洛歌,“今儿太子凯旋而归,今天宫里肯定会热闹,主人一早走的时候就吩咐奴婢,一定要照顾好大小姐,所以宁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让我难做,乖乖地在房间里哦,”

    常香和宁洛歌的关系并不像一般的主仆那样,常香和宁洛歌更像是姐妹,

    至于宁洛歌是姐姐还是妹妹,要视她当天的智商來定,

    宁洛歌挥了挥手,表示绝对不会让某小妞因为她被主子收拾,门“咯吱”一声关上,宁洛歌看着窗外树梢上的鸟儿,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

    皇后被幽禁宫中的事情,皇上并沒有昭告天下,赫连子灏回來,若是,他知道了那夜的真相,恐怕赫连子煜和他之间的战争便要真的打响了,而帝都想必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宁洛歌缓缓地闭上了眼,她不知道,也暂时不想理会,她在这场夺嫡大战中到底会是处在什么位置上的,

    当晚,太子凯旋归朝,皇帝龙心大悦,为众将设宴,宴会上,太子因此次表现极佳,被一干随行将军轮番表扬,皇帝也大加赞赏,给众位将军加官进爵,厚封赏赐,

    由于太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职自是不再加封,但皇上颇有意味地封副将李怀刚管带巡防营数万士兵,

    李怀刚在这之前只是兵部一个五品的兵部郎中,而今令其掌管巡防营,握有实际兵权,这封赏似乎略微大了些,

    但百官随即一想,便明了了,这李怀刚是太子的人,满朝皆知,这数万的巡防营官兵看上去是给了李怀刚,但实际是封赏了其背后的太子,太子是人精,自然一下就明了了,本來心中还因为刚刚知晓母后忽然被幽禁而郁郁不快,但此时却是大为惊喜,

    然赫连子灏从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中虽高兴,面上却只是恭顺严谨,毫无异样,

    李怀刚谢了封赏,退回到座位,看了赫连子灏一眼,而赫连子灏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投向了不远处的戴宗身上,

    今晚已经官拜兵部尚书的戴宗虽然并未加官进爵,但却得到了皇帝的一个承诺,

    是以戴戴宗可以算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这十个月的朝夕相处,让赫连子灏越发觉得戴宗是个人才,刚正不阿,体恤百姓,对待事情有敏锐独特的角度,犀利睿智,

    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栋梁,却盐油不进,不吃软不吃硬,有的时候甚至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而且他不好财不好色,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沒有任何可以攻破的弱点,

    他不支持任何人,只是保持中立,此时即使是被太子垂青,也只是略略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随即把眼神转向了别处,

    赫连子灏也收回了视线,垂眸饮酒,心中却在思考着如何能够把这位至关重要的人物拉拢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皇兄,臣弟敬您一杯,”

    赫连子灏的沉思被赫连子煜的敬酒忽然打断,他徐徐抬头,赫连子煜正隐隐地笑着看他,那目光似悲似喜,最后有好像是被石子投掷的湖面,粼粼水光荡漾过后只剩下无边的平静,

    赫连子灏心中“咯噔”一下,他认真地注视着赫连子煜,这是他自京城回來后第一次正眼打量他,在边疆十个月,听闻了很多他在京城的铁血手腕,心中还有一丝丝的怀疑,那个以前事事在自己身后听自己吩咐的三弟竟然也会有杀伐果决的一天么,

    然在看到那样深沉如古井的眼神时,他知道了,他的确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会傻呵呵地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三弟了,他长大了,

    赫连子灏有一瞬间的恍惚,神色有些飘渺,赫连子煜见他神色有些异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也沒催促,就那么端着酒杯,若非是一阵风忽的吹动了二人的衣袂,恐怕他们二人还在各自发着愣,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短短十个月,三弟今日确实不同往日了,”赫连子灏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沒有丝毫犹疑,

    “皇兄谬赞了,”赫连子煜微微欠了欠身子,笑得神鬼莫测,

    “本宫今日回朝,还未去见母后,等过了酒宴,你便陪本宫去看看母后吧,”太子微微笑着,显然还不知道坤宁宫事变,

    “宴后臣弟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恐怕不能陪同皇兄去看皇后娘娘了,倒是殿下应该去看看娘娘,想必娘娘现在十分需要你的陪伴,”赫连子煜施施然行礼,语态恭敬疏离,

    赫连子灏皱了皱眉,敏感地察觉到了赫连子煜称谓的变化,还有画中隐含的意思,怎么,母后出什么事情了么,赫连子灏的右眼皮跳了跳,

    “酒已敬完,臣弟再次恭喜殿下凯旋而归,获得巡防营兵马,臣弟告退,”赫连子煜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赫连子灏皱着眉,不言不语地看着这样陌生的赫连子煜,以前的赫连子煜从來沒有这么阴不阴阳不阳地和他说话,他的记忆中,赫连子煜永远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弟弟,摇晃着身子张开手臂冲着自己要抱抱,什么时候,变了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因为赫连子煜刚才的话,赫连子灏心中担忧母后,等到筵席一散,便打算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

    然而他要去请安的话刚一出口,他就发现皇帝的脸色变了变,但最后却同意了他的请求,

    赫连子灏看了看周围的大臣和皇子,发现有些大臣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后神色怪异,他心中的不祥预感越來越强,在皇帝皱着眉点头准许他去坤宁宫探望母后之后,他几乎是飞奔去了坤宁宫,

    由于皇后被幽禁的事情并沒有大肆宣扬,反而皇帝因为太子还有李家的缘故,隐忍不发,是以除了一些处理相关事务的大臣和赫连子煜知道这件事情之外,并无外人知道,

    而赫连子灏一入帝都便來到了皇宫参加宴席,知道这件事情的太子身边的人还來不及告诉太子这件事情,是以太子到了如今还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几乎是飞奔到了坤宁宫,然而看到坤宁宫宫门口突然比往常多出來四五倍的侍卫,他的面色沉了沉,

    沉沉的黑夜中,赫连子灏快步走进坤宁宫,往常三步一个的侍女今日一个都看不见,深夜中的坤宁宫,好像是被人遗忘的荒凉角落,幽深孤寂,总是灯火通明的坤宁宫,今日一片黑暗,若非皇后居住的正殿有幽幽的火光透出,赫连子灏都怀疑这偌大的宫殿是不是一座空城,

    赫连子灏大步流星地走向皇后的寝殿,一路上衣袍挂到已多日未曾修剪而伸到道路上的花枝,发出“唰唰”的声音,在这座死一般的寂静宫中,听着那么的刺耳,

    赫连子灏几乎是飞奔进了皇后的寝殿,终于看到了皇后身边的李嬷嬷正在内殿门口擦着眼泪,见是赫连子灏來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想要说什么却被赫连子灏阻止,

    赫连子灏缓下了脚步,轻轻地向着床榻走去,惟恐吵醒了床榻上熟睡的母亲,幽幽的烛火在桌上静静地燃着,偶尔发出“噼啪”地油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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