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璃因为那几个刺客的事情,再加上血杀宫有内部事务要处理,便先打道回府了,说是等南燕祭祀大典的时候再和他们汇合,

    洛长生沒有问他是什么事,但看他神色,似乎是颇为棘手的事情,

    沒有了花无璃的聒噪,原本洛长生以为自己能清净几天,沒想到走了一个花无璃,又來了一个赫连懿,

    赫连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随着大队越來越接近南燕,赫连懿的话也越來越多,整天说得最多的就是二舅舅如何如何,

    洛长生对他的话虽然上心,但从不表现出感兴趣,于是赫连懿到了后來就不抓着洛长生说了,但这就苦了水烟了,一路上赫连懿像是块牛皮糖一样,寸步不离地和水烟将他二舅舅如何如何威风,他如何如何受人喜爱,眼看着他那小胖身子都粘在水烟身上了,风起一把将赫连懿拎到了马背上,于是乎剩下的日子就在赫连懿日日求救,水烟日日提心吊胆以及风起日日或黑脸或得意中悄然度过,

    很快,众人便进入了南燕境内,

    几乎是同一时间,洛长生等人纷纷感觉到了有不知名的人正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跟踪着他们,

    当晚,赫连懿带着大家进了一间客栈,声称是他以前常住的客栈,必须住在这,

    洛长生毫无意义,全都听他的,

    将他哄睡,命令水烟照看着他,自从上次他被大长老的人掳走后,洛长生就加派了人手,如今不论是什么时候,赫连懿身边的暗卫始终是最多的,

    洛长生等人照例进了慎行的房间,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他们同样叫了银魂,

    “今日进城,跟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洛长生推门进來,见慎行,风起,银魂都在,便开门见山,

    “启禀姑娘,这一伙人训练有素,虽然内力谈不上深厚,但是藏匿气息的功法都十分诡异,与常人不同,他们是逆行功法,从伊始练功的时候就是倒着修习的,如此习法,会使他们功力迅速上升,与常人不同,”银魂道,

    “逆行功法,”洛长生一字一字地呢喃,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她的脑中灵光一闪,两朵并蒂蓝莲跃入脑海,那两朵蓝莲一开一合,一高一低,盈盈流淌的光华,顺着花心的露水缓缓滴下,清澈透明的水珠落在莲叶上,顿时化为黑烟,而被黑烟浸染的蓝莲,却开得越发妖娆,

    “蓝莲教,”洛长生换换吐出三个字,

    “蓝莲教,就是南燕第一大邪教蓝莲教,那个杀人必须抽干其血伤人必须割掉其肉以血养莲以肉养人的蓝莲教,”风起高呼一声,连连反问,十分不愿意相信,他们才刚进入蓝燕,就招惹了这么一伙魔鬼的事儿,

    见沒人回答,知道就是那个蓝莲教,理智回归,他转而道,“他们找我们做什么,难道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我们此行低调,却也沒有刻意隐瞒,除了小姐化成男装之外,我等都沒有易容,若是有心人想要查,自然能够知道我们的身份,其实若是单单只是对我们的身份有所忌惮,倒还沒什么担忧的,怕只怕,他们此行另有目的啊,”慎行道,

    “兵來将挡水來土掩,银魂你暂且不要暴露,我们姑且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再做决定吧,若是朋友,我们便热烈欢迎,若是敌人,那就将他剁了喂狼去,”说罢,洛长生站了起來,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散了,便起身离去了,

    洛长生等人安然无恙地行进了三日,直到到了洛城,

    热热闹闹的街市上,小贩吆喝着卖糖人卖胭脂,小二吆喝着卖馒头卖茶水,这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让洛长生看着颇有感触,南燕虽然是以女帝为尊,但一路行來,这大小州县却都被她治理得井井有条,

    她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女帝多了一份欣赏和警惕,

    由于身旁的小人不停地捂着肚子哼哼呀呀地喊饿,洛长生不得已,拎着小家伙便钻进了一间规模还不错的酒楼,

    小二领着众人上了二楼,原本慎行想要天字一号房,然而小二说只有天字二号房了,一号房是酒楼主人留给自己的,从不对外,

    洛长生悻悻地耸耸肩,进了二号房,她不在乎是在一号还是二号,本就是沒所谓的东西,计较了反而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时间,

    点完了客栈里的招牌特色菜,赫连懿就滚到榻上去睡大觉了,扬言菜來了一定要记得叫醒他,如果不叫醒他,后果自负,

    洛长生抚了抚额,不知道这小子哪儿來的自信,凭什么觉得大家伙会被他的威胁恐吓吓到,但苦于怕他的粘人功夫,只得点头应承,

    众人正围坐一团,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忽然一道凄厉的女子哭喊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求求你们啊,放过我们吧,大爷们,小的给您赔罪了,别打了,求您别打他们了,”

    洛长生站在窗前,将视线投向正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磕头求饶的女子,

    而女子的前面,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他摸着两撇八字胡,抖着脚,不可一世的张狂模样让人恨不得上去踩两脚,

    他眼泛绿光,一脸猥琐地盯着女子,奸笑一声,“你跟我们走了,我就放过他们,”

    女子抬起头,泪盈盈的眼清亮透彻,确实透着几分动人,

    还不等女子答话,瘦猴身后不远处,被双手反剪在背后的一个青年男子便立即抬头道,“月娇,别听他的鬼话,不能答应他啊,”

    随着男子这一句话喊出來,男子身旁三四岁的小男孩“哇”地一声就哭了,嘴里还嘟囔着“娘亲,娘亲”,

    瘦猴不耐烦地冲着下人一挥手,两团破布就被塞进了一大一小的嘴里,霎时,街道清净了,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我李三儿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要是说不愿意,我就放了他们,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我保证你今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再也不用跟着这么个穷小子苦哈哈地过日子,怎么样,你想好了么,”瘦猴微微弯腰,脑袋不断靠近女子,

    直到气息喷在女子的脸上,他在停下,

    女子身子不停地颤抖,她厌恶地撇过头,却闷声不语,

    她虽然单纯,但还不傻,这明显就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让她选,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啧啧,这帮人真是不要脸,欺负平民百姓,小于子你说是不是,”

    只见一位潇洒英俊的男子不知从何处翩翩而來,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毫不忌讳地与旁边的男子调侃道,

    只见那男子虽然身形偏瘦,但比女子还精致的眉眼却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就连二楼的洛长生,都惊讶于这男子的长相,

    邪魅,妖娆,娇弱,可怜,这几个完全不同的词几乎都可以在他的身上看到,

    被他点到的身旁的男子恭敬地点头称是,

    为首的瘦猴声音粗嘎地冷哼道,“哪里來的疯狗,放出來乱咬人,沒看见大爷我是在扶危济贫么,这小娘子生活的太苦,爷我是帮她脱离苦海,你们懂什么,什么‘欺压平民’的罪名,我劝这位兄台还是不要乱给人扣的好,”

    话落,瘦猴故意摸了摸腰间的花形玉佩,气势嚣张,

    瘦猴的举动引得了洛长生的注意,那是一块质地非凡的淡蓝色镂空花型玉佩,价值不菲,雕刻精细,最重要的是此等蓝玉,配上这样的花型,天下间只有蓝莲教才有,

    “哦,若是我偏要给你扣呢,你如此不要脸,嘴里口口声声地说让这姑娘二选一,可你抓着人家的相公孩子,脸上表情更是恨不得立即掐死他们,这就是你说的自由选择,切,笑话,”男子轻哧一声,轻蔑地别过脸,下巴微扬,

    随着他抬起下巴,他的容貌就越发清晰地落在了洛长生的眼中,

    一个“柔”字从脑中弹出,她汗了汗,

    “咦,”同一时间,身旁传來一声稚嫩的狐疑,

    她一偏头,只见原本应当睡得昏天黑地的赫连懿此时正精精神神地瞪着窗外,更确切地说,是窗外那个柔弱的男子,

    “我蓝莲教中人岂是你等小民能够妄加指责的,你是活腻了吧,竟然连蓝莲教的闲事都敢管,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否则缺了胳膊少了腿,我们可不负责任,”

    “蓝莲教,是个什么玩意,”柔弱男子挖了挖耳朵,特意将耳朵凑了上去,一脸迷茫地问道,

    瘦猴刚要趁机辱骂他一顿,话头忽然被截下,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对了,我想起來了,我听说好像是有一个什么养花的教來着,只不过我听说这个教的教主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爪牙遍布六国,奸淫掳掠,抢砸烧杀,无恶不作,有人说他是个恶魔,”

    似乎说到了兴起之初,柔弱男子还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对他说道,“小于子,你可知道为什么,”

    男子自问自答,“一是因为他有很多女人,偷抢來的,属下进献的,明媒正娶的,暗通款曲的,青楼的,豪门大户的,各式各样,绝对不比皇帝后宫的人数少,而且质量也是只好不差,可是这个畜生却不留子嗣,尤其是有女人给他生了儿子,生下了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扔,并且连带生了孩子的母亲,都要一并杀了,虎毒尚且不食子,然而他却能做到这般狠辣,小于子你说,这人是不是比你狠毒多了啊,”

    小于子被拍地冷汗直流,连连称是,

    “大家伙都说,他是怕孩子长大了恨他的恶行报复,不过生女儿还好,心情好的时候就留着,心情不好就找个好人家扔了,到了现在为止,他扔了多少孩子,杀了多少孩子,估计连他自己都数不过來,”说罢,男子唏嘘不已,似乎是十分羡慕,又似乎是十分嫌弃,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嘛,则是因为他太武功高得变态,练得什么邪魔歪道竟然将就武功逆行,实在是愚蠢之极嘛,这样的人若是不走火入魔,那谁还能走火入魔,”

    “你,你竟然敢出言侮辱教主,该死,來人,将他给我拿下,”瘦猴气得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

    他话音一落,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就在他手中的长刀要砍到那人细嫩的脖颈时,让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男子,连带着他的家仆,一起消失了,,,

    “啪,”窗子被洛长生合上,

    “银魂,”洛长生道,

    “姑娘,我已经派人去跟踪了,只是这个男子使得轻功出神入化,属下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追到,”银魂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人却连影子都不见半个,

    “再找个人,去将那女子一家救出來,既然是举手之劳,我们不妨多做做,”

    “是,”银魂的声音消失了,

    洛长生等众人再次围坐在桌上,

    正好这时小二也将菜端了上來,赫连懿坐在一旁由水烟照顾着吃得极香,

    “这蓝莲教的教主真的有这般厉害,”风起还有些震惊于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蓝莲教的教主,应当是个男子吧,可为什么他会在玉佩上刻并蒂莲呢,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典故,”心思细腻的水烟轻轻柔柔地道,

    “嗯,是有个典故,”鲜少说话的慎行淡淡开口,

    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风起更是忍不住连忙问是什么典故,

    洛长生也很想知道这蓝莲教教主的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得这般变态,

    慎行淡漠的声音响起,“据说蓝莲教教主出身很一般,只是普通的村子里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唯一有些特别的是,他们那个村子有一个荷花塘,塘里年年都会有姿色各异的荷花盛开,

    “塘东住着一个姓洪的员外,家里很有钱,可四十多岁了却还沒有儿女,这一年,员外妻子怀了孕,洪员外日夜烧香敬佛,求菩萨保佑他得个儿子,可是生下來的却是一个女孩儿,洪员外闷闷不乐,他妻子为了安慰员外,便和员外商量,把这女孩儿当儿子來养,对外人就说生了个男孩子,给孩子取名叫赛郎,后來赛郎慢慢长大了,装束打扮就一直像个男孩子一样,十二岁时,洪员外在荷塘前面建了座书馆,请熟师教赛郎读书,外面都以为赛郎是男孩儿,

    “再说这塘西住着一户姓白的人家,老夫妻俩生活还过得去,就是沒有儿子,他老婆曾生过三个儿子,都沒活过周岁便死了,为这事老白曾经几次找人算过命,都说他俩是‘命里无儿’,这一年,他妻子又有了孕,老白觉得生女儿还能活,若生下男儿來怕又保住,他妻子便想了个办法,若生下儿子,只把他当女儿养,就不会再死了,

    “后來,真的又生了个儿子,夫妻俩便给这孩子戴上耳环,取名叫贞娘,贞娘长到十三岁,穿戴打扮起來比女孩子还标致,老夫妻疼儿子,想尽办法要供贞娘读书,听说东村洪员外家立了书馆,便求人说情,每月供先生二斗米,把贞娘送去读书,外面人都以为贞娘是女孩子,贞娘到了学堂,和十几个孩子很合得來,特别和赛郎更要好,每天上学在一个书桌上读书,下学时两个人要在荷花塘边玩一阵子才分手回家,

    “一同学习的伙伴们看他俩那样亲近,有一天趁老师不在,就闹着玩,要赛郎、贞娘拜花堂,谁也不知道赛郎是女,贞娘是男,赛郎也以为贞娘真的是女孩,贞娘也以为赛郎真的是男孩,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赛郎已经十五岁,贞娘也十六岁了,两个人时常想起刚入学时拜花堂的事來,赛郎心想贞娘这个人又聪明又和气,才学又好,将來谁娶她做老婆,真是幸福,贞娘也这样想,自已若真的是女子,一定要嫁给赛郎,

    “眼看又过了两年,赛郎对贞娘说:‘学业期满,从今以后你我恐怕不能常见面了’,说着流下泪來,赛郎心里晓得自己年纪大了,从今后就要被父母关到闺房里不能出门了;再说自己和贞娘都要嫁人,谁晓得嫁到哪里去呢,

    “二人互相不舍得对方,最后都说:‘算了,就是结拜好了,’就这样,两个人糊糊涂涂地在荷花塘边结拜了,

    “后來,赛郎回家后换了女装,整天呆在闺房里,时常想念贞娘,贞娘在家,也总想看赛郎,贞娘的爹老白得病死了,母亲就让贞娘摘掉耳环,换上男装,要他给老白穿孝打灵幡,送老白入土,直到这时候,全村人才晓得贞娘原來是个男的,

    “消息传到洪员外家里,赛郎听了又惊又喜,惊的是,同富多年竟不晓得他是男子;喜得是,遇见了贞娘这样可亲的人,

    “可是洪员外听了这个消息竟大发脾气,叫人把贞娘的母亲喊來,当面骂了她一顿:‘你家养了个儿子,谁还会抢了你的,为什么男扮女装送到我家书馆來读书,整天与赛郎在一起,败坏了我家门风,’贞娘的母亲听得糊涂了:‘我家贞娘与赛郎在一起,有什么败坏门风的呢,’员外老婆在旁一说,她才晓得原來赛郎是个女子,也不免吃了一惊,

    “又一想,洪家真是不讲道理,便也气愤地说:‘你家女孩子可以扮男装去读书,为什么我家男孩子就不能扮女装去读书呢,’洪员外无言可答,命人把贞娘的母亲赶出了大门, 贞娘听母亲说赛郎是女子,高兴极了,立志要娶她,母亲晓得洪家不会答应,不肯找媒人,于是,贞娘整天闷闷不乐,

    “过了几天,忽然洪家丫环送來一封信,打开一看,是赛郎写來的,信上说她被父母关在闺房里,如何想念贞娘;又说她知道了贞娘是男的,心里如何高兴,贞娘看了信,知道赛郎待他有心有意,高兴得不得了,忙写了封回信,叫丫环带回去,从此以后,两个人使你來我往地通起信來,

    “一天晚上,贞娘又要母亲托媒去提亲,母亲心疼儿子,答应试试,沒想到媒人未进洪家大门就被赶了回來,媒人对贞娘说:‘死了心吧,员外说了,一则嫌你家贫,养不起他女儿,二则你俩原是同窗,如今嫁给你就是无私有弊,玷辱了人家的好门风,’贞娘见事情不能成功,忧愁成病;他母亲急得在一旁日夜啼哭,

    “再说赛郎听得白家托媒提亲被父母回绝一事,也急得闹起病來,洪员外为了让女儿死了这条心,偷着叫人把白家母子赶出村去,赛郎听到此消息,气得索性连饭也不吃了,病也一天重似一天,

    “贞娘母于被洪家赶出村,搬到四十里外城里去住,过了不久,贞娘的病稍好了些,谁知他母亲又病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贞娘只靠每日做些小生意维持生活,过了几个月,他母亲死了,贞娘安葬了母亲,决心回村去找赛郎,他把家里东西卖掉,办了些花线等货物,打成包袱,扮成卖货郎,回到村中,住在破庙里, 一天,他摇着手中的拨浪鼓,偷偷地绕到洪家后花园前,赛郎的丫环听到鼓声出來买花线,一见是贞娘,惊喜万分,急忙跑进去告诉赛郎,赛郎随即写了封信,让丫环交给贞娘,叫他快些离开这里,贞娘跑回庙里,打开一看,原來赛郎约他今夜三更在荷花塘相会,贞娘高兴啊,眼睁睁地盼着天黑,

    “三更时分,荷花塘边,赛郎和贞娘一见面就抱头哭起來,哭着,哭着,赛郎对贞娘说;‘爹爹心狠,我俩生难成夫妻,望你保重身体,不要再挂记我了,’说完就往水里跳,贞娘一步上前抱着她,哭着说:“我俩生不能在一起,情愿死在一起,”说完,两人抱住,一起跳进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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