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歌默默地听着,莲妃继续地说道,“我说的这些,不是我为了达到目的胡说的,我的心里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以前没机会说过罢了。我本来希望,我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说这些话,只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娘娘,您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我也理解的。”宁洛歌扶着莲妃,“咱们先起来,起来说。”

    莲妃不停地哭,宁洛歌把她搀扶着靠在榻上,莲妃歇了歇,平静了心绪,情绪也稳定了一些,“这次彩云和子谦的婚事,我希望你能够同意。皇上因为上次谦儿退婚的事情,心里已经很不悦了,若是这次谦儿还拒绝,那就是逼着皇帝把皇位给别人啊。这倒还是其次的。我私心上总希望谦儿不当皇上,就做个闲散王爷,和你一辈子驰骋山水,塞外江南,挺好。”

    一面说着,莲妃好像是想象到了那样的自由奔放,眼中充满了憧憬。

    “只是,我只害怕皇上对你起了杀心啊。”莲妃终于把心中最想要说的话说出来,泣不成声,几近嚎啕大哭。

    宁洛歌直觉上莲妃还隐瞒了自己一些事情,只是莲妃不说,她也不问。

    对于莲妃说的话,她知道都是发自内心的,相对比莲妃的羞愧和难过,她倒是极其泰然。

    “娘娘,别哭,没事没事。我都知道,眼前摆在我面前的,无非是两条路,要么眼睁睁的看着彩云和子谦成婚,这中间少不得还要我的撮合,要么就是彻底地离开,再也不回来。”

    当宁洛歌说到最后的时候,莲妃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肩膀,莲妃那么聪明的人,当然是明白的,这最后的一句话是她舍不得说出口的话,她舍不得,特别的舍不得。

    宁洛歌拍打着莲妃瘦弱的脊背,轻声安慰着她……

    从朝梧宫里出来,宁洛歌的脸色不是很好,她一直回避着这件事情,不去问赫连子谦怎么处理的,只是相信他你能够处理。

    自私地把所有难题都交给他,而她则安然地在他的庇护下闲散度日。

    想到要离开那样默默守护她的赫连子谦,宁洛歌就觉得心一阵阵的绞痛。

    赫连子谦,一直都是那个扮演着守护者的角色,对她那么好那么好,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和她讨价还价,要她付出的和他同样多的人。

    他说过,他会走出九十九步,而她只需要走一步。

    他的确这么做了。

    可是宁洛歌扪心自问,只走一步么?她的爱,才那么一点点么??

    就这么一路往回走,宁洛歌走地极慢,慎行也好脾气地跟在后面,一小步一小步地迈着。

    回到王府的时候,赫连子谦正在等着她吃饭,看见她走过来,他像往常一样挥挥手,“在母妃那应该吃了不少吧?来,再陪我吃点。”

    说是陪他吃,可桌子上的菜全都是她爱吃的,那一瞬间,宁洛歌热泪盈眶。

    她猛地上前一把抱住赫连子谦,无声的哭泣。

    赫连子谦皱了皱眉,直觉上母妃可能和她说了什么,正想要安慰她给她打气叫她不要放弃,宁洛歌闷声闷气地道,“小谦,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不论有什么困难,我都陪着你一起闯。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绝对不会!”

    宁洛歌笃定地语气让赫连子谦心神一荡,他没想到宁洛歌竟然会给他打气,说出这么暖心的话,不过也是,她不是一贯都是他的小火炉么?

    只要冷了就抱抱她,心就会温暖起来。

    于是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疲惫,此时的赫连子谦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好,不管前路多么难,我们一起走。来,陪我吃点饭。”

    宁洛歌吸了吸鼻子,看着温和的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第二天,赫连子谦在皇帝面前严词拒绝了这桩亲事,更是在皇帝面前保证在建功立业之前绝对不会娶妻。不论是谁。

    皇上暴怒,在御书房里发了一通火,随后也不知道两个人都说了什么,只是赫连子谦出来的时候,众人看见赫连子谦的额头上有个不小的伤口,正在汨汨的流血。

    而莲妃也再次叫了宁洛歌几次,五次宁洛歌只去一次,去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当初那么融洽了。

    这一点,两个人心里都知道,但却都避免不了,两个人都清楚得很,即使是彩云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再回不到当初了。

    为此宁洛歌好一阵心情不快,而赫连子谦也理解宁洛歌心里的苦,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至于彩云因为后来被她的母亲训斥了之后,就老实了不少。

    不再天天往宁宅跑,而是偶尔跑到那儿去看看宁洛歌,但是宁洛歌却全都是避而不见。

    卑鄙的手段用一用就好了,若是真的让人家姑娘爱上了她,那她就是在造孽了。

    是以宁洛歌左思右想,决定趁着彩云下次来的时候,和她说清楚。

    然而,还没等到下一次见到彩云,宁洛歌就又被莲妃召进了宫。

    因为这次进宫莲妃是打着春宴的名目,请了各家的小姐公子还有皇子前来的。莲妃主张的,不论怎么样宁洛歌都得给这个面子。

    是以当日她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早早地去了。

    宁洛歌到场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了,赫连子谦和太子他们因为都是有公职的人,忙忙碌碌,完全没有时间过来。

    是以能来的都是闲散的公子哥儿和闺中小姐们。

    宁洛歌见到沈韵诗的时候要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那一晚沈韵诗受了多大的侮辱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莫说当事人,就是他们这些人到如今还历历在目,更别提心高气傲的沈大小姐。

    宁洛歌本来以为沈大小姐一定会称病在家休养,不会过来。然而到了宴会上,看着一身红色衣裙,翩跹地好像是仙女下凡似的沈韵诗,宁洛歌不得不佩服人家强大的心理。

    而彩云见到沈韵诗不但没有落魄自卑,反而比那日更加好看,底气更足,心中也有些敬佩,再加上她那天确实是有些过分,于是走到了沈韵诗面前和她道歉。

    沈韵诗看见彩云的时候,原本心里刻意压抑地恨意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但是沈韵诗面上却是柔柔地一笑,十分宽容地道,“没事的,那日是我不对,我不该暗算公主,韵诗在这儿给公主赔罪了。”

    “客气了,客气了,本公主也有不对的地方。还是沈小姐大人有大量,彩云佩服!”彩云给沈韵诗行了一礼。

    沈韵诗则友好地冲着彩云一笑,随后状似无意地道,“公主和凤凰公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彩云是个没心眼儿的,看见沈韵诗这么大度,心中对沈韵诗的好感度暴增,也没了戒心,沈韵诗问什么,她也没遮掩,就回答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一直在躲着我。”

    谁知道沈韵诗却冷冷一笑,嘲讽地道,“躲着你就对了。”沈韵诗真诚地继续道,“公主可知道为何那天我一再说我和凤凰公子不可能么?”

    彩云听到她这么说,狐疑地看着她。

    “因为凤凰公子根本就是个女子!所有人都被她给骗了。若非我和谦哥哥平日里走得近,她看不过眼,那日怎么可能陷害我?”

    “那,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啊?”彩云显然还没有消化这个惊天大秘密,磕磕巴巴地问沈韵诗。

    “自然是谦哥哥告诉我的。谦哥哥对我很好的,我们打小就认识。只是后来她进来横插一脚,谦哥哥无奈之下才只能退婚。”沈韵诗泫然欲泣,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竟然掉下了几滴眼泪。

    彩云完全被沈韵诗的话给说动了,加之沈韵诗说的真真假假,想想和宁洛歌见的几次面,越想越觉得宁洛歌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只是,彩云还是不能够完全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么?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沈韵诗委委屈屈地看着彩云,“公主大可以验证我是不是骗公主的,这种事情很好验证,不是么?”

    彩云点了点头,心中对沈韵诗说的已经彻底相信了,越是相信越是对宁洛歌的欺骗感觉到怒火中烧,宁无双竟然敢骗她!!!

    一瞬间,彩云心中的怒火比那日发现沈韵诗暗算他还要旺盛,越想越不是滋味,她“腾”地一声站起来,对着沈韵诗甩下一句“我去找他算账”就走了。

    她没来得及看见沈韵诗微微弯起的嘴角。

    宁洛歌来的时候,正和苏瑾说笑着,前脚刚迈进院子里,后脚还没来得及抬起,就看见彩云怒气冲冲地向自己飞奔而来。

    第一反应是把苏瑾护在身后,随机宁洛歌皱了皱眉,看见已经走到了近前的彩云,率先开口道,“彩云,你做什么?”

    “宁无双!你说,你是不是女人?”彩云没有声张,只是站在宁洛歌的眼前,脸色阴沉,语气也沉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