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情谷的毒漳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是剧毒,但是对于服了百草丸的慎行和凤凰门门人宁洛歌而言,与普通的雾气没有什么分别。

    毒漳中的那匹马经过慎行鉴定,不是赫连子谦的。虽然也是一匹好马,但是两人估计或许是其他什么误入落情谷的人。

    通过了毒漳,眼前的景色便是另一番景象,别有洞天的山水,让一向寡淡的慎行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宁洛歌倒是对这风景早就免疫了,凤凰仙山的风景是云苍大陆的第一名,她连凤凰仙山都没觉得怎么样,眼前的景当然更加打动不了她。

    她忽然想起来一个她以前一直忽略的问题,不禁问道,“你们主子来落情谷做什么?”

    慎行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停滞,被紧接着的干咳遮掩了过去,此时被病痛折磨着的宁洛歌也没有发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好像是……好像是来找点东西。”慎行答道。

    宁洛歌对慎行的回答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是结巴么?于是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就发现一向和姜华那个木块不相上下的冰块,脸红了~

    “嗯,也是,落情谷别的没有,就是这草药毒药,到处都是。”宁洛歌扭过了头,对慎行的话没有怀疑。

    “走吧,这好山好景的我们看够了,恐怕接下来就是凶兽恶鬼了。”

    慎行点了点头,稳稳地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结果出乎宁洛歌的意料,她没有看到任何的凶兽恶鬼,也没有找到任何的其他的人。

    宁洛歌坐在大石头上,皱着眉思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凭着记忆,握着一支木棍在地上话山谷的地形图,过了一会,她下了结论,“如果说这里还可以能有一道门的话,那应该就在这里。”

    慎行看着她木棍指着的位置,一愣,“这个水潭?”

    他们此时正坐在这个水潭的旁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潭,慎行觉得这水恐怕连他的腰都没不过去。

    搞不好这一下子跳下去,脸先找地,就破相了。

    然而宁洛歌却郑重地冲着他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就是这里。”

    “走,我们下去。”宁洛歌扔下了木棍,她心里惦记着赫连子谦,一刻都不想等。

    “可是姑娘你……”伤口最忌讳沾水,若是进了水里,姑娘能支撑得住么?

    “没事。走吧。”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宁洛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慎行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宁洛歌一进入水中,就打了一个哆嗦,冰冷刺骨的水湿透了她的衣裳,那一瞬间,宁洛歌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若非是慎行在一旁拉了她一把,她只怕淹死在了水底。

    闭着气宁洛歌强打叠起精神,寻找出口,越游越深,两个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水底深处确实是另有门道。

    宁洛歌瞅准了一处水草颜色与其他地方都不相同的地方,拼尽了力气游了过去。

    刺骨的溪水刺激着她的皮肤她的骨头,让她的心冷地发颤,气压越来越低更让她越来越喘不上气,然而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脑海中闪过那张俊美无双的俊脸,永远面无表情,像一座大山一样的人,却会孩子气地让她陪着吃饭,孩子气地拖着她,爱着她,说要保护她。

    一瞬间,身上仿佛又被重新灌注了能量,宁洛歌咬着牙,迫使自己足够清醒,向着那抹越来越亮的地方游去。

    她拼命孤绝的身影惹得慎行心中震撼,他也拼尽了全力,护在宁洛歌身边。

    两个专注地向着亮光处游去的人,没有看见尾随其后的獠牙巨兽……

    竹屋中。

    赫连子谦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韵诗,神色复杂。

    他知道她对他的心意,但没想到这份心意竟然到了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地步,当她为了救他,而被水中的凶兽咬住的时候,她眼中的深重情意到现在还在他眼前,久久不散。

    看着她被纱布包裹住的上半身,那巨兽差点咬断了她的身体,只差一点点,便会拦腰截断。

    那份奋不顾身的拼命,即使赫连子谦心如铁石,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反观宁洛歌呢?赫连子谦眼中闪过讥讽,他在第一时间命人把消息传给她,她却到现在都没有来过。

    是没收到消息么?那么为什么,沈韵诗却来了呢?

    “嗯……”床榻之上忽然传来痛苦的**声,沈韵诗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是做了噩梦,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嘴唇翕动,在呓语着什么。

    赫连子谦轻轻靠近,听清楚了沈韵诗说的话,面色更加僵硬,他听见她说,“谦,危险。”

    “韵诗,醒醒,我没事,你也安全了。”赫连子谦轻轻地拍着沈韵诗的肩膀。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

    沈韵诗朦朦胧胧之中听到了赫连子谦的召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她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男子,响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她轻声道,“谦?你还好么?我这还活着么?”

    “你没事了。受了点伤,我会治好你。”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抹自责,他一个男子,竟然让女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沈韵诗看了看自己被包扎起来的上身,此时她赤着胳膊,白皙的手臂因为她的动作露在空气中。她是被谦哥哥看光光了么?想到包扎伤口是免不了的肢体接触,沈韵诗苍白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含羞带怯。

    本就绝色的容貌,因着她此时的娇弱与媚惑,别样的诱人。若是寻常男子见了,恐怕早就把持不住。然而赫连子谦却是看见这张脸的时候,脑海中闪过那张时而淡漠时而俏皮的脸。

    他皱了皱眉,似乎对于这种反应十分生气。

    他沉声说道,“放心,我看了你的身子,我会娶你。”

    沈韵诗的目光看向门外,忽的一闪,灵动的大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赫连子谦,她楚楚可怜地开口祈求,“吻我,可以么?”

    赫连子谦本想拒绝,他有洁癖,别人的口水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实在是恶心。只是脑海中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吻着宁洛歌的销魂蚀骨的滋味,暗恨自己竟然这个时候还想着她,似是为了生谁的气,他有些粗暴地捏着沈韵诗的下巴,吻了上去……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轻轻地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赫连子谦是何等功力,即使是情绪有些波动,但也不至于听不出来。

    他放下沈韵诗,缓缓地偏过头,此时朝阳已经升起,宁洛歌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因为腿脚虚弱无力,看起来有些虚浮,她站在逆光出,朝阳在她的周身散开,加上她苍白得吓人的脸色,面无表情的神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一眨眼之间就会飘然而逝。

    宁洛歌没想到,他和慎行拼着性命不顾杀了巨兽,慎行更因此失踪,然而因为找到了他而绽放的灿烂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看见榻上的一男一女吻得狂热。

    她躲在暗处,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似乎连天都塌了,小腹的伤口因为被水泡过一阵一阵地钻心地疼。

    握着门框的手指每一根都苍白中泛着青紫,因为在水中泡的太久,身体有些浮肿。脸色更是比榻上的美人难看百倍千倍不止。

    床榻上的二人都镇定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宁洛歌眼神撇过沈韵诗看着她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挑衅,只是扯了扯嘴角,“还有房间么?我要换身衣服。”

    看见了宁洛歌,赫连子谦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随后他掩饰了神色,沉默着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宁洛歌点了点头,扭头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隐隐地她听见榻上美人娇弱的声音响起,“谦,宁姑娘是不是生气了?”

    她故意停顿了脚步,听着屋中的男子略带不屑的好听嗓音,他说,“她配么?”

    宁洛歌的身形一震,强撑着让自己走进了旁边的房间,关上门,她无声地靠在门上,只觉得这两日的疲惫一涌而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起刚才在水中的情景,宁洛歌身形一震,不!她还不能睡!慎行还没有找到。

    慎行是为了救她才失踪的,他们两个人本来因为找到了出口而欣喜万分,然而却在出口处碰到了凶兽,接近两丈长的巨兽,被她的血引来,它长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像一把把最为锋利的匕首,若非慎行反应快,向着巨兽的嘴砍去,下一秒宁洛歌怕是就会被巨兽咬碎。

    巨兽见有讨厌的东西阻挡他吃美味的事物,顿时勃然大怒,向着慎行攻去。

    慎行故意游得飞快,企图引开巨兽,宁洛歌知道慎行的意图,只是彼时她已经虚弱地没有半点力气,即使是努力去追,也根本就追不上。她奋力游出了水面,在岸边等着慎行,期望下一秒就看见慎行的头从水底冒出。

    只是……现在,她只希望自己最后在水中撒的那些毒药粉能够救慎行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