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结束后,欧洲曾流行这样一个政治笑话:一个奥地利人微笑着对德国人说:你们给我们送来了贝多芬;而德国人却极为不满的指责奥地利人说:你们却给我们送来了希特勒!

    以普鲁士为主体的德国人,说出这句话显然太过偏激。在普鲁士王国崛起,继而发展成为德意志帝国的过程中,奥利地曾为自己的死敌输送了不少优秀人才。在19世纪的拿破仑时代,以军事家,奥古斯特?威廉?安东?奈特哈特?冯?格奈泽瑙伯爵最为出色。

    格奈泽瑙生于生于萨克森王国的托尔高附近的希尔道,属于奥地利帝国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军官家庭。他毕业于爱尔福特大学,并在1779年参加到奥地利军队。曾先后在奥地利骑兵和奥斯巴赫军团服役,还前往北美考察过美国的民兵组织。

    1786年起,格奈泽瑙出于对腓特烈大帝丰功伟绩的崇敬之情,选择转入普鲁士军队。1807年率部抗击法军,保卫科尔贝格堡。第四次反法联盟失败后,任要塞和工兵司令,1807到1813年追随沙恩霍斯特进行军事改革,是普鲁士-德国总参谋部的创建者之一。

    1808年,格奈泽瑙由于反法言论,被普鲁士国王下令解除军职,同年转入外交部。

    1810年,格奈泽瑙陪同驻法大使,小布伦瑞克公爵出访巴黎,“意外卷入”刺杀波兰王储的阴谋勾当中,进而再度遭贬。后又进入柏林大学任军事教导官。

    直到1811年2月之后,在导师沙恩霍斯特将军的竭力保举下,格奈泽瑙被普鲁士官方重新起用,开始秘密出使奥地利、俄国、英国、瑞典和美国,磋商发动新的反法战争。

    ……

    对于华沙大公的登基,欧洲各国似乎普遍表示欢迎,外交官们老生常谈的希望德赛大公能敬仰上帝,维系君权,尊重议会,安稳民心,施以和平等等。

    就连平日里对天主教波兰,抱有极大敌意的俄国沙皇也表达出一种乐观情绪,在圣彼得堡的官方报纸上,甚至还公开呼吁两个斯拉夫民族实现相互间的和解,不要被法国人利用。

    至于普鲁士方面,那位一直磨磨蹭蹭,不愿意出席华沙大公加冕典礼的柏林外交官,格奈泽瑙将军刚抵达大波兰地区,就收到典礼已经结束的“好消息”,他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往华沙瓦津基王宫,准备敷衍了事的递交来自霍亨索伦王朝的国书与贺礼。

    在效仿俄国圣彼得堡的冬宫,于瓦津基王宫东北处,新落成的御座大厅内,登基不到3天的德赛大公依照外交惯例,亲自接见了这位柏林特使。

    当德赛接过格奈泽瑙将军代表普鲁士国王递交的国书时,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一旁,他冷冷打量这位身穿深蓝色制服普鲁士将军,以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特使先生,请转告您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陛下,我和我的人民需要曾经失去的上西里西亚地区,请贵国在1811年10月之前,移交奥得河以东的全部领土给华沙公国。”

    1742年,腓特烈大帝通过“七年战争“,从奥地利人手中获得了上西里西亚。到了19世纪初,由于此地蕴藏丰富煤炭、铁矿石与精铜矿,该地区已成为普鲁士王国的重要工业区。

    在成为波兰王储之后,德赛心中就对上西里西亚的煤铁资源垂涎三尺。所以,他在正式担当华沙大公之后的第一个外交事件,就将矛头焦点指向普鲁士占领之下的上西里西亚。

    听后,格奈泽瑙不由得变色大变,他想要上前申辩,但被一名宫廷侍卫伸手逼退,只好停在原地抗议说:“但是殿下,下西里西亚属于普鲁士王国的神圣国土!您不能……”

    德赛颇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格奈泽瑙的狡辩,“无论是上西里西亚,还是下西里西亚,都是曾经波兰的固有领土,而普鲁士,过去,现在与未来,只能拥有勃兰登堡、波美拉尼亚与旧普鲁士。请特使先生请注意我的措词,这既不是请求,也不是希望,而是一份外交通牒!您作为使节的任务,只需要将华沙大公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递给威廉三世。”

    尽管格奈泽瑙曾试图让自己保持冷清,不要冲动,是以性格火爆,脾气不好而著称的普鲁士将军,最终丧失理智,他冲着华沙大公叫嚷道:“殿下,您这是向强大的普鲁士宣战!”

    德赛死死盯着格奈泽瑙,继而嘲讽道:“强大的普鲁士?!哈哈,如果退到50年前的腓特烈大帝时代,普鲁士或许还算强大!但如今,只剩下‘卑下的国王、卑下的人民、卑下的军队!’如果您能代表威廉三世和普鲁士议会的话,可以理解为一场前奏战争的最后通牒!”

    羞辱普鲁士特使之后,德赛大公起身离开御座大厅,等候多时的宫廷侍卫则以极其粗暴方式,将这位50多岁的普鲁士老将军推到王宫之外,全然不顾什么礼仪。

    等候在宫外马车旁的克劳塞维茨中校,一见到身为普鲁士特使的格奈泽瑙将军居然被人狼狈不堪的推攘着出来,他赶忙迎上前,拾起长官遗失在地面的军帽,进而又追问缘由。

    “该死的波兰人,他们准备向伟大的普鲁士宣战!”气急败坏的格奈泽瑙一边接过被脚蹂躏的军帽,重新戴在头顶,一边向克劳塞维茨讲述了刚刚发生在御座大厅的事情。

    很快,克劳塞维茨同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与格奈泽瑙一样,实在想不通德赛大公为何要对普鲁士王国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无论是上西里西亚,还是下西里西亚,都在一百多年前正式脱离了波兰-立陶宛联邦,并入神圣罗马帝国,如今的奥地利帝国。

    “将军,我们必须要寻找政治盟友!”沉吟片刻后,克劳塞维茨低声提醒格奈泽瑙说,“可以考虑去一趟奥地利驻公使馆,寻求南德意志的帮助,相信维也纳不会袖手旁观。”

    从地图上可以清晰看到,普鲁士所属的上西里西亚地区,东面是华沙公国,西侧是萨克森王国,南方与奥地利接壤,处于上述三国的包围之中。

    其间,萨克森王国不仅同华沙公国属于翁婿之邦,还与普鲁士带有不小的敌意。倘若普鲁士与华沙公国真得爆发战争,德累斯顿方面肯定会派兵支援德赛大公。

    所以,同为德意志民族一份子的奥地利帝国,就成为柏林特使需要重新结交的盟友,尽管奥利地人对普鲁士人的仇恨情绪,比起萨克森人还要强烈三分。

    至于欧洲各国的盟主--法兰西帝国,两位普鲁士军官选择性的遗忘掉,个性固执倔强的他们宁可去求助居心不良的俄国佬,也不愿意就此讨好拿破仑皇帝。

    然而二十分钟后,克劳塞维茨与格奈泽瑙二人却在奥地利公使馆外遭遇另外一场重大挫折。奥利地公使似乎意识到普鲁士人会赶来寻求外交援助,干脆知会一名秘书等候在使馆门外,后者直截了当的告知两位造访者,说:“梅特涅亲王代表维也纳内阁与奥利地皇帝,支持华沙大公对上西里西亚地区的领土要求。这一点,无可争议,也不容置疑!”

    ……

    联合奥地利,削弱普鲁士的实力,这是德赛的既定外交策略。去年10月,他已通过塔列朗,同梅特涅达成瓜分一致意见,华沙公国获取上西里西亚,而奥地利获得奥得河中下游的控制权。对于维也纳而言,不仅能遏制普鲁士南下的发展道路,巩固在“原德意志各联邦”中的霸主地位;还能借助奥得河作为天堑,封堵波兰向西(中欧)拓展的空间。

    然而在途径但泽时,德赛曾亲眼目睹了北德意志的衰落,心中曾一度改变初衷,希望将拓展的重点放在东普鲁士那边,彻底解除来自东北方向的威胁。

    在后世,被众多德粉大肆渲染的“普鲁士军团的忠诚感与容克贵族的荣誉感”,至少在1813年之前是不曾存在的。1806年的普法战争中,法国-军队兵锋所向之处,一片降幡,而兵力处于绝对优势,又是“主场作战”的普鲁士军队连同无数城市民众,主动向法军投降。

    所谓的普鲁士军人的忠诚感与荣誉感全部扫地,所以才有拿破仑语录中“卑下的国王、卑下的人民、卑下的军队”之称。这充分表明了学者歌德所称普鲁士乃是“一盘散沙”的正确性,亦证明了普鲁士的民众缺乏现代“国民”意识。

    那种将德意志文化吸收、溶合在自我的精神气质中,挥发着魔鬼与天使相结合的魅力,理性与狂热相结合,荣誉与毁灭相伴,纯粹与现实相杂揉的普鲁士精髓,要等到1870年之后,在“铁血宰相”俾斯麦的调教之下,才能最终形成与发展。

    不过,德赛也清醒的认识到,衰落中的普鲁士王国依然保持着实力,尤其是卡尔?施泰因男爵与哈登堡侯爵共同推动的政治改革,还有沙恩霍斯特将军实施的军事改革,正在暗中蓄积实力。假以时日,波兰(华沙公国)与法国,就要面对重新面对普鲁士的威胁。

    尽管在1807年时,拿破仑曾用割地赔款等方式削弱普鲁士的国力,但德赛坚持认为这是严重的失策。并非不该去削弱,而是削弱得远远不够,应该将普鲁士彻底瓦解成若干小邦,然后组成类似莱茵同盟的政治实体。如此不但可以起到制衡奥地利,及缓冲俄国之功效。由于小邦力弱,必然增强对法国的依附性,即便生出异心,亦难以在短期内形成气候。

    所在,德赛决定抢在普鲁士恢复元气之前,借助法兰西帝国与拿破仑皇帝的影响力,以及奥地利与萨克森两国的帮助,给予暗中舔舐伤口的普鲁士进一步的打压,降低它在1813年配合俄国,吞并波兰的可能性。

    1810年,是派兵强占了但泽走廊;而在1811年,就轮到西里西亚或东普鲁士。

    对于这一点,德赛大公身边的新任幕僚,斯彼兰斯基也是非常赞同的。作为头脑清醒的政治家,斯彼兰斯基也知道波兰同普鲁士的国家矛盾,仅次于对俄罗斯。然而,他却不赞同德赛大公将征伐普鲁士的首要目标放在东普鲁士,而建议是其他区域,最好是要远离俄国。

    斯彼兰斯基解释说:“原因很简单,每一位在圣彼得堡的男性沙皇,几乎都对普鲁士有着与生俱来的好感,而俄国权贵与民众却对柏林那边毫无兴趣。倘若在俄国边境公然吞并东普鲁士,势必将引发沙皇亚历山大的强烈反弹。可如果冲突的区域更远一点,这种风险将被目光狭隘的贵族们所抵消!在圣彼得堡内阁里,没有谁在意上西里西亚的最终归属权,更不知道它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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