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瓦松,位于法国东北部埃纳河畔,距离巴黎市区58公里。苏瓦松是皮卡第大区埃纳省的一个城镇,也是法国最古老的镇之一。

    1810年4月10日,拿破仑在此迎接他的奥地利新娘,路易丝公主。似乎是因为富歇提前下台的缘故,令这场世纪婚礼这比历史上晚了两个礼拜。

    安德鲁。德赛接受了波拿巴皇室的邀请,成为众多皇帝迎婚使团的一员。邀请的动议来自拿破仑本人,这似乎是皇帝试图修补同赫鲁纳公爵的私人关系。

    随着帝国皇后的到来,拿破仑忽然变得雍容大度。既然那位萨克森国王的公主已命不久矣,拿破仑也不再纠结于波兰王储的归属。

    事实上,皇帝早已清楚,小德赛的心思从没放在波兰问题上,北阿拉贡地区发生的一切充分证明了皇帝的猜测。更多时候,小德赛只是被逼无奈的履行父辈间达成的义务和责任。

    此时,拿破仑在高级副官拉普将军,宫廷大元帅杜洛克将军等人的陪同下,早早的站在砾石大道上,伸长了脖子,竭力向东方眺望,焦急等待新娘马车的到来。

    作为众多迎婚使的一员,德赛公爵继续选择呆在敞篷车厢内,舒舒服服享受春日暖阳的沐浴,他才没闲情陪同皇帝一行人在路旁傻等。其轿式马车位列第六,排在萨瓦里将军之后。

    每当德赛想要令人昏昏欲睡时,他就会抽出一份巴黎报纸来浏览,以此来打发时间。很快,年轻公爵留意到“法兰西箴言报”上的一段描述,令他心情大好,倦意全消。

    “她个子高高,四肢细长,上身壮实,前胸更是丰满。她线条优美,一双漂亮的手,一头轻盈的金发。虽然患过天花,但肌肤仍不乏光泽。突出的双眼像陶瓷一样发蓝,目光暗淡,一无表情。又长又直的鼻子下,长着一只厚厚的、典型奥地利女人的贪吃的嘴巴。

    她显得十分腼腆,但毫无风采,走路的样子着实难看,笑起来一脸孩子气。虽然她较有教养,能写会画,能弹钢琴,会讲6门语言,但就整体而言,显得一副傻样。

    她毫无生活经验,纯洁无邪身边连雄性动物都不养,只有母狗呀,母猫呀,甚至连金丝雀也是雌的。她读的书经过严格挑选,看到的一切全都难以理解。这像是寄宿学校里长大的,温柔、虔诚、充满着爱,但没有意志。”

    上述几段对女人的性格特性描述,其主角自然是未来的帝国皇后,路易丝公主。

    这篇法兰西箴言报的**撰稿人,在字里行间里,显露着对奥地利公主的不屑与怠慢。文章结尾,撰稿人还大胆预言:“18年前,奥利地人,玛丽王后给法国引来了一场无政-府主义的大革-命,并最终惨死在断头台上;现如今,路易十六妻子的侄女,这位路易丝公主,同样踏上这条不归路,她将会给法兰西帝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我们拭目以待!”

    德赛正滋滋有味的看得起劲,全然没留意到外人正靠近自己。留意第六号马车的萨瓦里将军疾步上前,一把将德赛手中的报纸抢过来。仅仅在看到报刊的标题后,这位警务大臣立马翻脸,三两下将报纸撕得粉碎,最后还丢进德赛公爵的私人车厢里。

    “该死的安德鲁,你不应该在此时招惹皇帝的不快!”萨瓦里将军扶着敞篷马车的车门,低声呵斥着小兄弟。

    德赛满不在乎瘪瘪嘴,反驳道:“怕什么,你手下的秘密警察早已收缴了全巴黎所有的法兰西箴言报。真可惜,你刚刚撕毁的,或许是全法国的最后一份,我还想保存下来…”

    萨瓦里打断了德赛的抱怨,“够了,安德鲁!我真怀疑,法兰西箴言报的那篇文章是你派人指使发表的!”

    德赛摇摇头,面对关心自己的兄长质疑,他微笑着告诉忠于职守的警务大臣,“如果真是我派人指使,我保证,全巴黎的大街小巷,如今每个人都在高声传诵这篇文章的内容。

    的确,我满腹牢骚,抱怨皇帝陛下能慷慨为奥地利新娘准备价值1000万法郎的珠宝、钻石作为聘礼,又铺张浪费500万法郎,为新皇后重新修饰杜伊勒里皇宫里的寝宫。哦,对了,还有那100多万法郎的奢华婚宴。

    却不愿意施舍上述一半不到的费用,交给他的将军去打仗!

    不仅如此,我们的皇帝可以每天耗费大量时间为新皇后的住房,亲自挑选帷慢、家具和摆饰,甚至细致到鞋背上钮扣的颜色。为讨好奥地利女人,皇帝还将自己关在王宫的演出厅里,像个丑小鸭一般,笨手笨脚的学习华尔兹舞。

    却不愿意接待他要出征的将军,仅仅两个小时!”

    德赛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声音变得洪亮,语调变得激昂,直到惊慌失措的萨瓦里公爵用他的双角帽堵住愤怒者的嘴脸。

    警务大臣警惕的向四周扫视,发觉每人注意到他与德赛公爵的对话,这才松开捂住对方口鼻的双角帽,继而表达自己的歉意。

    德赛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心安理得接受兄长的道歉,但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大坏,已没必要继续呆在苏瓦松,给皇帝充当无聊的迎婚使。

    很快,德赛决定向萨瓦里公爵告辞,并由后者转达对皇帝,以及未来皇后的尊敬问候。

    临走前,德赛记起一件事情,随即对着警务大臣补充一句说:“关于法兰西箴言报那篇文章的话题,亲爱的罗维戈公爵先生,请将您的注意力,放到潜伏在巴黎的俄国间谍身上。”

    萨瓦里颇感惊奇的反问道:“俄国人,为何不是英国人?”

    如今的欧洲大陆,至少在表面上,法国已没有所谓的敌对国,要么被并入法兰西帝国,要么成为附庸盟友,唯一保持**的国家,仅有远在万里之外的俄罗斯帝国。

    在警务大臣看来,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尽管与拿破仑皇帝的私人关系开始淡漠,但双方依然是牢不可破的盟友。唯独英吉利海峡对岸的不列颠联合王国,才是法兰西帝国的心腹之患。

    对于萨瓦里的追问,德赛微笑着并未做正面回答。他敲打着车厢,示意车夫可以启动马车,转头冲着萨瓦里将军说上最后一句:“你何不询问刚回巴黎述职的驻俄大使,科兰古侯爵。对于俄国人的真实想法,我们的大使先生最有发言权。”

    就在德赛公爵的马车离开苏瓦松一小时后,一场暴雨驱赶了春日,皇帝和他的迎婚团为躲避突如其来的大雨,不得不借宿附近的农户。直到有使者给皇帝送来消息,告知路易丝皇后的车队,已在5公里之外。

    听到汇报后,拿破仑心中未被暴雨浇灭的激-情,再度高涨起来,他不顾屋外的滂沱大雨,强行登上一辆没有任何皇室徽章的四轮马车,示意车夫赶紧送自己去迎接新娘。

    ……

    离开苏瓦松后,德赛并没选择直接回巴黎。在皇帝迎婚团的防区之外,德赛公爵与彭杜瓦斯上尉指挥的武装侍从们汇合后,继续向北前行,目标是20公里外的小镇,绍尼。

    前几天,科希丘什科将军派人送来信函,交给科罗尔中尉,希望德赛公爵与之在绍尼镇会晤。期初,一直在恼怒自己被结婚事实的德赛公爵,拒绝参与波兰伯爵的密探。

    最后,还是情报官请来赫鲁纳公爵最信任两个人:卡瓦医生与莉蒂西雅小姐,几人费劲口舌,才勉强说服德赛赴约。但作为惩罚,科罗尔中尉被拒绝与德赛公爵同行。

    当暴风骤雨正在苏瓦松袭击迎接新娘的拿破仑皇帝时,伴随在德赛公爵头顶的依然是艳阳高照,没有阴沉,唯有光明。这似乎是个好兆头!

    德赛的马车在距离绍尼镇中心1公里外停了下来,路边左侧,有一座外表装饰简陋的灰色旅店。此时已是中午时分,正值旅店里最忙碌的时刻,吧台与餐桌周围挤满了客人,以及打扮妖冶的乡村妓-女,隔着老远就能听闻旅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当一身制服的彭杜瓦斯上尉走进这座街边客栈时,30多个男女间的调笑声、叫骂声,几乎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莽汉,摇晃着站起身来,试图阻拦不速之客。因为他准备用手伸向妓-女丰满胸脯的行为,由于军官的意外闯入而终止。

    没有任何犹豫,彭杜瓦斯抽出一支多管转轮手枪,顶住来犯者的咽喉,冷冷的说道:“如果你的嗓门里吐出一个字的脏话,我保证用它打爆你那笨重的头颅!”

    震住了醉酒暴民后,上尉用他那可以射穿人心的锐利目光,扫视旅店内早已鸦雀无声的众人,高声问道:“谁是这里的老板?”

    “是我!”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秃头男子,从吧台内小跑过来。他小心翼翼的询问说,“上尉,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你的一天营业额多少?”彭杜瓦斯直接问道。

    “大约150法郎!”老板话一脱口就开始懊悔,似乎受到军官满脸煞气的震慑,秃头男居然头一次说出了真话。

    彭杜瓦斯上尉点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钱币,随意丢在桌面上。“这里面有250法郎,你的屋子被征用了。现在,让你旅店的所有人,全部离开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军官的话音刚落,10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挤了进来,将那些想要抗议的男男女女们一同驱赶出旅店。若有不满者,刺刀与枪口令他们及时清醒过来,不要做无意义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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