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这个人是真的,真的是我师兄……”

    “老曾,咱可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你还不信我?我跟你说啊……”

    “老魏,你听我说,我师兄的医术那绝对杠杠的,还记得老神仙的金针、乱术不?传给我师兄了,一会儿你就能看到……”

    “老伙计们,我拿我的医德保证,这个人就是李岩,李岩就是我师兄,我师兄真的神医传人,中医脑域专家,你们一定要信我啊!”

    “……”

    拉关系、摆事实、信誓旦旦,眼见高学药跟搞传销似的施展浑身解数竭尽所能的解释、证明,那画面真叫个闻者心酸,望者流泪,

    反正不少人是真的都想哭了,不过他们想哭的原因都各不相同。

    以高甘草、魏教授等关系最亲近的为代表的人是哭笑不得,至于这么不要脸皮的吗?

    广大爱戴民众则是担忧、哀叹,看高教授这架势,难道提前进入老年痴呆了?

    这下完了,那他们以后可怎么办啊?还有能有这么好的医疗环境,这么既专业,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医务人员吗?

    以纹身男为代表极少数人则是差点笑哭了,这老头真太逗了!

    就连李岩也是一手使劲扒拉着跟钢箍一样拽着他来回跑的高学药,一手捂着脸,欲哭无泪的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这到底是做了哪门子孽啊?”

    唯独保持一颗较为平静心态的,那就得属那些见惯大风大浪的记者们了,虽震鄂不已,但却依然保持遵循他们的职业素养的良好品质。

    各自或拿出小本刷刷写着,或小声对准录音笔记录起来,大致内容很是相似!

    比如说有个记者是这么写的:“京城药王晚节不保,为扶持晚辈上位,不惜威逼利诱,陷众人于真理和情谊两难之境……”

    写到这里,这位记者斟酌了一下,又仔细观察高学药和李岩,对比之后,在“晚辈”后面加了个括弧,着重写道:“疑似私生子!”

    写完之后还有点不满意,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真羡慕那些小报或花边的同行们啊,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怎么有噱头怎么来!

    哪像他们这些国企大报,什么事儿都得讲点儿真凭实据,以事实说话,毕竟高学药几十年来的声名,就算一时糊涂也是瑕不遮瑜。

    真要写的太过了,到时候肯定被上面砍了不说,万一追究起他的法律责任,丢了饭碗那多不值当啊!

    当然,不管他们想哭还是不想哭,对于高学药的说法,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刻着俩字“不信”,最好的也只是“半信半疑”。

    他们是真想相信,可是高学药的表现也太急切了,就跟那些耍尽花样巴结上司的人没两样,让人误解不说,实在没有啥说服力。

    最重要的还是李岩本人,年轻、帅气、有型,看起来比那些当红小生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就算现在衣服上有血,神情低落失神,也让不少人都想称赞一声,好一个阳刚与忧郁完美结合的男儿。

    但是,哪怕高学药说他是西医专家,看在“权威”或“关系”的份儿上他们也就勉强信了,毕竟这世上真有天才。

    可他们虽然相信中医也有天才,但是,绝对不相信李岩是什么中医脑域专家!

    以他的年龄就算从小学习,就算背全了所有医书,他懂什么叫相冲相克、相生相辅、阴阳平衡吗?他能掌握那些复杂到让人觉得神奇不可能的药理吗?

    就连望闻问切这四个最基本、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技能,那也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

    更何况流传几千年,堪为华夏瑰宝的中医,在现今早已经被冠上“伪科学”、“骗术”等等名头。

    别说全世界,就算华夏又有多少人信?有多少人生病会去看中医?有多少人会喝那些中药熬成的汤药?

    这个时候,一个二十郎当的小年轻被称做“中医专家”?谁会信?谁能信?谁又敢信?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高学药几十年来的名望,在场这些人绝不会只是沉默的怀疑,而是极尽嘲笑与羞辱。

    至于那些老教授和医务人员或许不会这么做,但估计早就都走了,他们可没有那个闲心跟这种不自量力、为了出名玩噱头的傻逼玩。

    有这工夫,还不如多治几个病人,或者研究病例、课题,再说了,这又不是他们的孙子、儿子,有什么好玩的?

    至少那些小孩子还会卖萌撒娇逗他们乐呢,这小子能吗?呃,能也不想看!

    面对这样的境况,李岩自然很生气,又感觉到一丝悲凉和明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老神棍只教了他一套针法,却再没有教别的。

    不是老神棍不想教,而是因为他虽然钟爱国粹,更有心发扬,但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学!

    他不是那种能承受那么多的诽谤和怀疑,无声、有声的羞辱谩骂,还会忍着不去暴力,默默的努力,甚至付出一生的无私伟人。

    所以看着一头花白的高学药,气愤却又无奈的表情,李岩的内心充满了敬佩。

    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尽早带他回一趟师门,最好再把几乎尽得老神棍一身真传的师姐接出来,只有他们才能,才会心甘情愿那么做。

    他要做的就是积蓄势力,不断的积蓄,提供一个让他们能够任意发挥,并且能保驾护航的巨大平台!

    眼见众人态度不会再更改,说的都口干舌燥的高学药终于急眼了,狠狠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众人:“……”

    “哼!”高学药怒哼一声,转头认真道:“师兄,我相信你!”

    李岩趁机把他的手扒拉开,很是感动的说道:“咱能不叫师兄吗?”

    “哈哈!”高学药又立马死死拽住李岩不放,大笑道:“师兄,你真会开玩笑!”

    “我真没开玩笑!”

    “师兄,难道你真要把我逐出师门?”

    “我肯定带你回去,但你能不叫……”看着高学药紧张、不信的模样,李岩最终只能叹气道:“算了,先进去吧!”

    “好嘞,师兄!”

    听着这老头乐的开花,叫的那个嘎嘣脆,颠颠拽着他就往医院走,李岩一阵龇牙咧嘴。

    尤其是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他又下了一个绝不更改的决定,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高学药的情况,他一定掉头就跑,打死也不认!

    “对了师兄!”高学药小声道:“我让人在住院部前搭了个小台子,对治疗没影响吧?”

    “为什么要在那儿?”李岩有点不满,什么叫搭个台子?他又不是唱戏的!

    高学药忙说道:“师兄,我是这个意思,他们不是笑话咱吗?一会儿就好好震震他们,尤其是那帮老混蛋!”

    “行,没影响!”李岩乐了,这老头也挺坏的嘛,不过他喜欢!

    看了眼跟在后面不是不乐意,就是看热闹的人群,他也有点迫不及待治好那些病人,用事实狠狠抽这帮人的耳光,反嘲笑他们。

    尼玛的,凭什么不相信小爷?长得帅怎么了,这又不是小爷的错!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抽?原因很简单,丫人太多了!

    ……

    可是当看到那所谓的“小台子”后,李岩又懵了,你是当我瞎呢,还是当我傻呢?这都跟个篮球场似的了,这也能叫小台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岩指着那台子上摆放着十排,每排有十个,足足一百个的简易病床,哆嗦道:“你到底找了多少人?”

    “没多少!”高学药很轻松的说道:“也就两百来个吧,都是按照师兄的要求,上了年岁,后遗症都是神志不清的!”

    “啥玩意儿?”李岩尖着嗓子喊道:“两百多个?还也就?”

    “对啊,这才是第一批,估计今天还能送来至少一千来个,唉,脑淤血本来就是常见症状,上了年岁的真不好治愈,幸好有师兄……”

    正感慨的高学药,一把抓住掉头就走的李岩,纳闷道:“师兄,你要去哪?”

    李岩黑着脸道:“放手,我回家,不干了!”

    高学药讶异道:“这又咋了?”

    李岩气笑道:“废话,你说呢?我让你找那么多了?你想累死我啊?你是把我当驴使唤呢?”

    高学药讪笑一声,又情真意切的鼓劲道:“能者多劳嘛,师兄,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啊!”

    “呵呵!”李岩皮笑肉不笑,一把甩开他道:“呸!”

    “别呀师兄!”高学药又扯住他,小声道:“师兄,你看,他们现在更怀疑你了,他们一定认为你就是个骗子,你看看他们的表情多气人啊,你能忍受的了吗?反正我不能忍……”

    “我能!”李岩掰着他的手说道:“松开,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高学药死活不放手,换了个说法道:“师兄,你看那些病人,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自己遭受折磨,丧失天伦之乐,亲人们伤心欲绝吗?”

    “放手,否则把你逐出师门!”

    “师兄,医者仁心啊,像你这么善良,这么仁爱,这么有才又帅到惊人的有为青年,你怎么可能会放弃他们?一定不会的,对不对?对不对?”

    “我真打你了啊?”

    “师兄……”

    看着没了没了、不依不饶、苦口婆心、决不放弃的高学药,再加上越来越多的人,或好奇、或鄙夷、或困惑等等的指指点点,李岩再次想哭了!

    他有坑儿的爹,坑徒的师傅,坑孙子的老王头,还有张悦悦、荆轲、纹身男、巫女……

    都已经那么多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坑师兄的老师弟?他这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他活着咋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