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肉肉如此模样,老和尚立马惶恐道:“我佛明鉴,弟子自始至终谨遵佛的意志,若胆敢有半点违逆、加害之心,甘愿受业火焚烧之痛,永坠阿鼻地狱!”

    “切,发誓管个屁用?胖爷,你可不能信啊!”荆轲露出个头,喊道:“老秃驴,你要是真心的,就自废念力,要不就别……”

    “你咋这么烦人呢?”肉肉一屁股把他撞开,回头说道:“师兄,看在这老秃驴给俺送佛心的份儿上,要不这次俺们就原谅他好不?”

    “好,都听你的,再说大师为得道高僧,对佛的虔诚我自然是相信的!”

    听着李岩居然一口应允,又看着松了口气的老和尚,荆轲既纳闷,又郁闷。

    他起初是真没察觉老和尚有什么不妥的,这对于立志做一个优秀的狗腿子的他来说,虽有点受打击,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毕竟他总不能优秀过主人吧,那还不得坏事儿?但凡功高震主,抢主人风头的可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他得,对,他就是在藏拙啊。

    更何况这老秃驴装的也太好了,他的实力相对来说还是很强的,真打起来还不得把他们,嗯,是至少他灰溜溜跑路是没问题的。

    可看这表现,他即便肉肉的命令或许不能完全听从,但也绝对不会离开,宁死也是要守护的,这吃力又不讨好的行为让荆轲不由赞叹,丫可真有病!

    最让他不解的是,一会儿说老和尚是叛徒,一会儿又轻易放过了,咋个意思,小心眼的主人转性子了?不对,肯定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果然只听李岩又笑道:“不过我却很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不知大师可否相告?”

    “嗯?原来是为了问清同伙儿,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主人可真坏啊!”

    这话不好明说,荆轲只能心中赞叹的同时,向李岩报以“我很崇拜您的绝世英明”的目光。

    然后立马颐指气使道:“呔,老秃驴,你还想顽抗到底,辜负主人的一片好心不成?做和尚也不能太不懂事儿啊,还不快快向主人和胖爷交待清楚!”

    老和尚直接无视狗腿子的愈发纯熟的荆轲,迟疑道:“李檀越见谅,贫僧应允过,不对你明言那人的身份!”

    肉肉走到老和尚身前,摸着他的光头劝道:“老秃驴啊,你咋也不乖了呢?听话,快说,要不俺就不让你跟着了啊?”

    这跟哄小孩似的的举动,让老和尚心下喟叹一声,略带无奈道:“谨遵我佛,弟子说就是了!”

    “果然有人!”李岩眼神闪过凝重,正如肉肉所想的那样,他蹲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不是仅仅想他师姐的话。

    而是想的很多,很杂,很远,也包括对今晚这一出很古怪的戏码的分析与大胆推测。

    其实早在得知荆轲中了化功散,推测出今晚会有人来时,李岩就已经与张老爷子通过话。

    虽然老爷子拒绝了他派军队暗中埋伏擒敌,顺便保护一下他的小小请求,但肉肉却恰好出关,便答应会尽快派人送他们过来。

    可是,李岩装了半天孙子,好不容易才把水王糊弄住了,虎妪很“巧合”的来搅局,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不说,还差点把他给一脚踢死。

    后来在虎妪差点挂了时,肉肉和老和尚也很“巧合”的徒步过来了,救了她一命,当然即便不救,有所隐藏的虎妪也不一定会死。

    但事实上,如果他们来的再晚些,看似最晚到达,其实肯定早就不知道猫在哪的宗超,就成了状态最好也是最强的人。

    那么最后的结果,不管水王能不能跑得了,不管虎妪是更伤,还是死。

    但因为某种李岩隐约猜到,却不确定的原因,那个从骨子里看不起他的老白脸,估计是不会介意随手杀掉他这个“背叛投敌者”的。

    所以说,李岩对老和尚的确有恨、怨,但更多的还是对那个人好奇和凝重。

    老和尚能带来“佛心”,在佛教的身份自然不会太低,不管因为什么,能让他愿意“迷路”的人,肯定也不会是普通人。

    尤其是,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人让虎妪来应该是为了示好,可不知是虎妪看不惯他的懦弱也好,还是受人哄骗也罢,最终却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而能把“迷路”的时间点掐的这么准,无论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醒悟补救,都是很值得警惕对待的,敌人?亦或是……

    “启禀我佛,那人是……”

    在老和尚将要说出口时,李岩却面带赞赏和喜悦的打断道:“肉肉,别为难大师,大师既然能对外人都恪守诺言,想必对肉肉更会以命相护吧?”

    “多谢李檀越!”老和尚看向李岩的目光多出几分柔和,正声道:“弟子必定会守护我佛,重整佛教正统,自然不惜舍去这一身皮囊!”

    “重整佛教?”李岩更加确认的点点头,说道:“那好,请大师稍等片刻,肉肉,过来!”

    “哦!”

    见肉肉立马顺从的跟着李岩走进客厅,老和尚本柔和的目光,又变成了无奈,和对本就没什么好印象的李岩的厌色。

    堂堂未来佛,居然是俗心稚子不说,还对李岩这个是非过多之人惟命是从,看来日后局势堪忧,更加难得清宁了。

    看了眼外面目显忧虑的老和尚,李岩问道:“肉肉啊,你给师兄说实话,佛心是什么?”

    “佛心即人心!”不等李岩再问,肉肉就憨笑道:“师兄,俺知道你想问什么,众生皆有佛性,人人可成佛!老秃驴带来的是佛心,更是佛引,不增实力,只引佛性!”

    “师傅教俺修的大肚容天地,是未来弥勒佛,更是未来自己佛,俺之佛,欲渡众生,需先渡己身,遍尝世间疾苦、富贵,七情六欲,人心满,佛心全,自可证得大乘佛之果位!”

    听的云里雾绕,似懂非懂的李岩,看着此时的肉肉,虽还是一脸略显懵懂的憨笑,但那目中时闪、时灭的智芒,却不是稚子可有。

    反而像是轮回千百世,看透红尘万丈,悉破世间情、欲,才能有的看似朴实憨直,实则返璞归真的大智慧。

    于是倍感震撼的李岩,突然跳脚拍了肉肉额头一巴掌,骂道:“让你装高人糊弄我,给我说人话!”

    “师兄你又打俺,俺要写信告师姐!”肉肉揉着头瘪起嘴,立马从大智慧,变成了一副受了欺负,不高兴的巨型萌童。

    李岩这才满意的笑了,把肉肉又给哄笑后,又问了一些问题,确定肉肉是真开了窍,放心的同时,又不禁倍加期待和有些幸灾乐祸。

    因为至少在证得那劳什子“果位”之前,肉肉会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不,是比正常人更聪慧妖孽一些。

    一想到日后肉肉把他有意无意灌输下,诸如扮猪吃老虎,腹黑、不要脸等等理论知识,熟练的在清规戒律森严的佛教中实践出来的精彩场面,他就忍不住笑的合不拢嘴。

    “这又是憋出什么坏水儿了?”听着那别人觉得很正常,但在荆轲耳中,就是跟逮到老母鸡的小狐狸一样的奸笑,他不禁怜悯的瞥了眼忧心忡忡的老和尚。

    不多会儿,李岩带着肉肉走了出来,径直走到老和尚身前,在三人震鄂的目光下,突然一鞠到地。

    “你们别动!”阻止肉肉和荆轲,以前所未有的恳切语气道:“小子莽撞,敢求大师一桩事,还请大师务必应允!”

    “李檀越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在肉肉的瞪眼下,老和尚连忙伸手相扶。

    却不想李岩态度坚决,又不愿强力伤到他,只能避开身子,无奈道:“李檀越有事请说,不过……”

    李岩移转身体,再次躬身向老和尚,肃然道:“不会让大师为难,小子只是请大师立刻护着我师弟远走,寻一处真正安全之处!”

    “这?”老和尚惊疑不定,涉及未来佛的自主意志和日后的安宁,他自然巴不得带着肉肉远远离开。

    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李岩居然不但没有自恃与肉肉关系亲密,意图借助暗控佛教,反而要求他带走?

    尤其是刚才荆轲的怜悯目光,更是让即便不是怀疑论者的老和尚,也不禁犹疑,不会是什么阴谋吧?

    肉肉不满又困惑道:“师兄,你为啥赶俺走啊,俺不走,俺要留下来帮……”

    “闭嘴!”李岩喝止肉肉,依旧躬身恳求道:“大师,我这师弟性子憨直,少通人情世事,自小感情深厚,我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

    “可我如今暂时俗事缠身,留在身边恐有所损伤,到时候必定后悔莫及,我本就想早日让他回师门,可不想一心向佛的他竟真有这般大造化,与佛教结缘!”

    “我虽不舍兄弟情义,但我也断断不会污他佛性,所以日后烦劳大师多多教导、照料,不求什么佛教之主,但求能让我这师弟有一安身立命,潜心修行之处!”

    李岩这番话,虽然有些地方描述不实,但那种发自肺腑的感情,不但肉肉感动的都哭了,连荆轲都没有半点怀疑。

    而老和尚也顿时再无半点间隙,扶起李岩,温声道:“李檀越请放心,贫僧敢担保婆娑净土的苦修士,必当会遵从我佛,以守护我佛为己任!”

    “这就好,多谢大师!”李岩顺势起身,不舍的看了眼肉肉,说道:“那就请大师带他走吧!”

    “师兄(主人),真走啊?”

    “对,现在就走!”

    肉肉和荆轲齐齐讶异,在确定李岩不是故意以退为进,也没有丝毫的算计时,更是有些发懵,这是,真转性了?

    不说活捉了来宣布“神谕”的水王,以后会有多大的隐患和危险,单单说万一道盟那个宗超来袭,就绝对不是现在的李岩能挡得住的。

    到底因为什么,会让李岩把现今最有力,也是差不多算是唯一的助力推出去?而且还这么着急?

    连老和尚都犹豫了一下,说道:“李檀越,贫僧也略微知晓如今的形势,不如暂留几日,等檀越有了……”

    “多谢大师好意,不用了,还请大师即刻上路!”李岩笑着道谢,再次催促!

    直到肉肉真急了,抱着他嚎啕大哭,死活不走时,李岩才表情凝重的说出一番让三人惊愕,尤其是老和尚倍感震撼与凝重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