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岩笑眯眯的进来时,见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不但不恼不怒,还起身礼貌微笑相迎的赖俊,笑容更甚道:“哈哈,赖少,事儿刚办完,让你久等了,坐坐,来,咱先开吃!”

    赖俊微感诧异,不过已经知道李岩不喜欢兜圈子的他,点头道:“呵呵,李少见外了,也好,我还真饿了!”

    二人空出主位,相对而坐,边吃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边偶尔漫无目的的浅谈几句,虽未饮酒,但气氛却逐渐热切起来,看向对方的目光中,也均露出或多或少的满意。

    “言行看上去有些粗鄙、无礼,实际上可以算得上博学多闻,由此看来,他的暴躁无知确实只是掩饰,如果他真跟他们有关系,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合作人选!”

    尤其是,在赖俊仔细观察李岩的表现,确实没有发现有丝毫的愤怒或害怕等情绪,这让他更加认为,李岩一定有所依靠,才会如此的平静!

    就在赖俊做出猜测,目光露出殷切、炙热,更加真诚的微笑时,李岩也报以微笑回应,在心里却嘀咕着:“我去,这丑小子眼神怎么这么猥琐?真想揍他一顿啊!”

    不过虽然罗奇完全没有问题,他已经有了一个大助力,但通过这两次的晤面,赖俊确实不是那些只会吃饱撑的,瞎胡闹的傻帽,最不济的,当个炮灰也绝对绰绰有余。

    况且他长这么帅,是个人看到就应该感觉赏心悦目的嘛,李岩这么一想,也就放弃暴力了!

    在这样和谐、友好的氛围下,李岩两人酒虽不足,但饭却饱了,闲谈也落入尾声。

    正当赖俊准备开始正式谈话时,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他刚皱起眉,就听到一声凄凉颤抖的呼唤:“老大!”

    “诶?”李岩转过头,看着虚弱的扶着门框,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廖海波,讶异道:“你不是进局子了吗?这是跟谁打架了,输的这么惨?”

    廖海波推开搀扶的金猛,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个趔趄软到地上,顺势抱着李岩的腿,嚎道:“老大,你可要给我报仇啊,你可不知道,那死男人婆差点没弄死我啊!”

    见他委屈的都含起了泪,李岩眯了眯眼,把他扶起坐下,平静道:“说说怎么回事!”

    廖海波边让李岩搭脉查看,边悲愤不已的说起来,让他感到异常悲催的经历。

    虽然廖海波在李岩和沈欣雅等人面前,表现的老实的有些傻憨,但这么多年的“江湖争斗”经历,加上他一直勤学苦练李岩交给他的散手,使他比一般的富少,更加张狂无畏,狠辣强势。

    否则光凭钱财,他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抢占了快一半的地盘,把手下那些人制的服服帖帖,对他敬服有加。

    所以,当看到在倪英的默许下,关安鹏真准备上手段时,廖海波一下就怒了,当场先发制人,把措手不及的关安鹏揍了个满脸开花。

    而据廖海波本人有所保留的描述,后来的情况是这样的:他当时把关安鹏揍得个哭爹喊娘,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一下冲进来十多个,可在他的无敌奋勇,强势无匹的反击下,把他们统统给撂倒了。

    可就在这时,被他称呼为“死男人婆”的倪英闻讯赶来,鸣枪示警,他虽然傲气凛然丝毫不惧,可毕竟力战已久,在倪英卑鄙偷袭下,无奈被制。

    后来倪英这个死男人婆,对他开始了惨绝人寰,阴险至极的折磨,要不是最后他的坚韧感动了敌人,犯了众怒的倪英,不敢继续下死手,才他得以死里逃生!

    在廖海波吐沫横飞的叙述完“真相”后,他看着所有人都似被他的悍勇所震撼的表情,语气苍凉道:“不是我方太软弱,实在是敌方太阴险,想我一世英名,竟毁一阴险女人之手,老大,我不服啊!”

    包厢内寂静许久,直到表情呆滞的赖俊,失手把杯子打翻,发出一点声响后,后面站着的金猛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倒水,递上去,表情怪异,吭哧半天才说道:“大哥,威武!”

    “嗯!”说的口干舌燥的廖海波,立马满意的点点头,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来,推了一把李岩,说道:“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那死男人婆这样羞辱我,你可不能不管啊!”

    都快把头低到后脚跟的李岩,终于不得不抬起头,嘴角抽搐一下,勉强笑道:“赖少,你稍坐一会儿,金猛,让人收拾一下,给赖少上壶好茶!”

    “李少请便,噗!”赖俊同样嘴角抽搐着,很费力的说完一句话,便低下头,肩膀不停的耸动,并不时发出古怪的声音!

    “诶,怎么是你啊?”廖海波诧异道:“老大,你俩什么时候搞一块了?”

    李岩一把薅住他的衣领,生生给硬拖了出去,听着后面传来压抑不住的爆笑,他终于忍不住老脸红了一点点,他决定,以后一定得让张悦悦好好教教这个笨蛋,这瞎话编的,太丢脸了!

    ……

    半个小时后。

    李岩把玩着茶杯,嘴角噙着标志性,慵懒中略带邪异的微笑道:“既然赖家已经决定和史家联合,能隐瞒的时间越长,自然对你们才越有利。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赖少为什么要告诉我,而不是向沈叔叔说这个消息?”

    赖俊认真道:“首先我要纠正一点我的错误,是我那位堂弟决定与史家合作,而不是整个赖家,所以,我没有守密的义务,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引起李少的重视,还请李少见谅!”

    “至于为什么不是找沈先生?”赖俊看着李岩,真诚笑道:“我个人认为,同龄人之间才会得到更真挚的友谊,而不仅仅是利益,不知李少是否赞同?”

    “呵呵!”李岩不可置否的笑道:“在谈友谊之前,赖少是不是该告诉我牌面是什么,你又有多少赌注?”

    “当然!”赖俊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将所知的一切,或者说,将他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自李岩暴揍史东明后,本就处于时而竞争、时而合作的沈、史两家,已经不再像表面上那么融洽。

    尤其是在锦天中餐那次事件,导致沈欣雅受伤,史盛瑞遭到枪击后,虽未对外说明,也没有任何动作,但几乎所有有资格知道的人,都已经明白,两家的关系已经陷入冰点。

    按理说商人逐利,在利益面前,没有不可解决的矛盾,尤其是如沈、史两家这样强盛,影响力极大的商业集团,看似风光无限,能堪比的不多,超过的更是寥寥无几。

    可实际上不说是如履薄冰,也必须得步步谨慎,毕竟吃这块“蛋糕”的不止他们,吃的少的想多吃,吃的多的胃口更大。

    这是一个不见血的战场,一旦他们真斗起来,无论谁胜谁败,其实都算得上是两败俱伤,伤筋动骨都算好的,甚至有可能一蹶不振,被逐出吃“蛋糕”的权力。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定,绝对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除了因为沈氏集团是沈景宏白手起家,一力开创的,而他只有沈欣雅一个女儿之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引得众人蠢蠢欲动。

    李岩有些诧异道:“你是说,不止你们赖家,还有其他两家,都打算出手了?”

    “不全对!”赖俊语含羡慕道:“是整个南方有资格参与的,都做好伺机而动的准备,李少,因为你,格局将变!”

    李岩愕然,沉吟片刻,哂笑道:“别给我戴高帽,跟我有个屁关系,我最多算是个催化剂!”

    赖俊目露一点确认与欣喜,更加肯定李岩跟他们有关系,由此说来,沈景宏说不定就是执行者之一,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有“自知之明”的话,而且没有丝毫的惊疑?

    见赖俊又用那种炙热的眼神看他,转而又恢复正常,李岩一头雾水的同时,更满腹犹疑,“这丑小子不会是,弯的吧?麻痹的,他要再敢有这种眼神,小爷非揍的他不能自理不可!”

    “我靠,说的跟唱大戏一样,诶,不对啊,闹大了,后果那么严重,史家求和不就没事了?别告诉我是因为史东明那什么狗屁才子啊!”

    在李岩瞥了他一眼后,廖海波立马正经端坐,表情肃穆,加上雄伟的身材,自有一番威势,当然,这得不去看他脸上的淤青,和那因疼痛颤栗的身体。

    赖俊微含讥讽道:“史家是几十年的商业大家,子嗣颇多,嫡系可不止史东明两兄弟,就算有‘江南四大才子’之称,也跟他本人没多大关系,他最多算个*人,能不能执掌史家,还需要看他以后的成绩。”

    “老大,让我靠会儿行不?”得到同意后,廖海波才慢慢倚在沙发上,舒坦的松了口气,又说道:“把话说完,最烦人留一半说一半!”

    赖俊也不恼,笑着解释道:“因为颜面,更因为利益!李少可知道江南四大家的由来?”

    李岩皮笑肉不笑道:“说书上瘾?用不用我也给你治治?”

    廖海波打了个寒颤,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我看行,老大,给他治治!”

    “呃!”想起廖海波刚进来时,外表无伤,但跟羊癫疯似的乱抖个不停的模样,赖俊哪还敢再卖关子,立马说道:“江南四大家,其实就是江南会,推选出来的代表家族!”

    “当然,江南四大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或许不是最强的,但却是影响力最高的,史家现在属于其中之一,但如果落败或向低头,便会被从中除名!”

    “还是像唱大戏,从哪冒出来个江南会?天地会我倒是听过!”廖海波嘟囔一句,问道:“这么说,沈叔要赢了,他就是新的四大家了?”

    “不!”赖俊摇头道:“沈先生并非江南会成员,按照规矩,如果史家落败给非江南会成员,那么沈先生将会被所有成员打压,直到申请破产为止!”

    “好霸道的规矩,江南会?”李岩回忆片刻,眯眼道:“哀民耻国红顶商,忠魂埋骨江南会?”

    “你怎么……”赖俊先是大惊失声,转而又大喜过望,目光湛亮,看上去异常的炙热、灼人。

    “我靠,又是这种眼神!”李岩脸色一黑,紧紧攥住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