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皇后寿诞,普天同庆。

    多日里气氛诡谲的皇宫,今日也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

    过了晌午,王承恩、孟南贞一行人便从信王府出发,带着丰厚的礼品入宫。

    这样的时节,为了拍皇帝的马屁,满京师的高官权贵都会奉上价值连城的礼品,讨天启的欢心。

    哪怕是阉党众人也概莫能外。

    张嫣和魏忠贤、客氏乃生死仇敌,但天启横亘在中间,就好像裁判一样,导致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

    以至于下面的人,就不得不虚与委蛇。

    因为代表着信王府,所以孟南贞一行人入宫还算是顺利。

    一路来到坤宁宫,发现这边早已珠翠遍地、玉佩琳琅,数不清的命妇贵人云集在此,排着队地向张嫣祝贺。

    孟南贞抬眼看去,发觉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后,真的是漂亮非常。

    姿容比起信王妃,还犹胜三分。

    最起码在这个时代,这是他仅见的最漂亮的女人了。

    可是别忘了,他所在之地,不是信王府就是皇宫。

    而这两处,又是全天下漂亮女人最多的地方。

    能够在六宫粉黛中独冠群雌,张嫣的美艳可想而知。

    尤其是她今日穿着皇后的命服,安然端坐,庄重之余多了三分和蔼,更显冲天的贵气。

    最主要的是,此时的张嫣还十分年轻,正是一个女人最如花的年纪。

    想到她明年就要变成活寡妇,枯守空闺十七年,最终落得个上吊自杀的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

    不过看到张嫣的美丽,孟南贞不禁纳闷。

    守着这么漂亮的媳妇,天启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对木头更有兴趣呢?

    如果他不喜欢张嫣也就算了,夫妻关系冷淡也说得过去。

    可偏偏史书记载,天启对张嫣敬爱有加,有时候还会曲意逢迎。

    要不然的话,张嫣一个弱女子,拿什么对抗眼线遍布皇宫的魏忠贤和客氏?

    难道真的借用了后世某著名打野的至理名言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爱你,但是木匠活我真的改不了?

    那位著名打野人封p男,难道天启可以称之为木男?

    没等孟南贞胡思乱想太久,上面已经唱礼了。

    “信王殿下恭贺皇后娘娘春秋华诞,芳华永驻,有厚礼奉上!”

    孟南贞赶紧打起精神,和王承恩两人端着礼盘上前。

    满场的人也都注意过来,好奇信王准备了什么礼物。

    大家都知道,张嫣对信王很好,真正地做到了长嫂如母。

    而信王也对张嫣敬爱有加,侍奉精诚。

    像这样的日子,别人或许怠慢,但信王一定会做精心的准备。

    无数的注目下,孟南贞和王承恩恭恭敬敬地走到堂下,然后大礼参拜。

    “奴婢王承恩、孟南贞谨代表信王殿下恭贺皇后娘娘千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说着贺词的时候,王承恩总感觉怪怪的。

    虽然孟总管想的贺词不错,为什么就感觉那么的奇妙呢?

    只可惜,他没有看过鹿鼎记。

    看到信王府来人,张嫣十分开心。

    “平身吧,地上凉。”

    孟南贞和王承恩连忙谢恩站起。

    张嫣含笑问道:“信王最近都在干什么?可有好好读书?天气凉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可要仔细着。”

    王承恩是老熟人,由他来话。

    “有娘娘关照着,殿下自然安枕无忧。殿下最近一直都在读易经,颇有领悟。又听说了不少西洋人的新鲜事,正琢磨着要找几个番人说道说道呢。”

    张嫣掩嘴轻笑,风情万种。

    “他倒是一个好学的,不过咱们汉人,尊天地、敬孔孟,可别被那劳什子上帝、基督的给忽悠了去。”

    王承恩赶忙道:“殿下自然是英明睿智的,只是听闻佛朗机人的大炮厉害,连奴酋努尔哈赤都炸死了,便想着多了解一些。殿下说,要想收复辽东,说不定啊,就要指望这佛朗机人的枪炮呢。”

    这话让张嫣脸色一黯。

    “他倒是懂事,大明江山有这样的主子,可就太好了。陛下最近身子不大好,已经很久没有理事了。头啊,我和陛下说说,不能让老五太闲了。”

    王承恩只是谦虚,孟南贞却是惊喜非常。

    他听出来了,张嫣是打算让信王出来监国。

    这段话里有两个信息。

    一个是天启果然病的不轻,甚至已经到了不能理事的程度。

    虽然这位木匠皇帝健康的时候也不怎么理事,但一个健康的帝王和一个病危的帝王,那完全是两事。

    第二个信息就是,信王有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干涉朝政的机会。

    毕竟帝王抱恙,亲王监国是常态。

    如果信王能够得到监国的机会,那么就可以提前很久布局。很多举措如果能够从容布置的话,那么将来对付阉党,就不会那么仓促了。

    历史上崇祯消灭阉党的动手,是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的,而且留下了许多后患。

    阉党和东林的争斗,甚至也延续到崇祯朝,并且在南明时代都没有避免。

    假如能够准备充分,彻底清除阉党的余毒,加上信王在思想意识形态方面的转变,那么大明将来翻盘的希望就会大上许多。

    不过孟南贞还是很清醒的,知道信王监国还需要很多条件。

    光凭张嫣一个人,很难说动天启。

    而且他也不清楚天启对于权力的欲望有多大。

    联想到天启起用阉党来对付东林等势力,浑然不顾江山社稷来看,这也是一条真龙。

    众目睽睽之下,张嫣也知道说的太多不好。都是一些口舌妇,出去之后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张嫣旁边的女官是她的心腹,对于主子的心思了解甚深。

    此时插话进来,恰如其分。

    “娘娘谕旨,呈递信王殿下寿礼。”

    这一次轮到孟南贞出手了。

    他先打开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一幅装裱好的字画。

    “信王殿下幽居府邸,日夜思念娘娘的教诲抚养之恩,以致忧思成疾。幸得西洋神技,摹绘娘娘玉尊一幅,聊表思念。”

    说着,他慢慢地展开了手中的画轴。

    当惟妙惟肖的水彩素描出现的时候,满场的倒吸凉气声竟然好似惊雷。

    多少豪门命妇这一刻都红了眼睛,恨不能把画中的人换成自己。

    女人天生爱美,上层的女子生活优渥,养尊处优,更加善于保养。

    加上天生丽质者众,又渴望以美色固宠,自然都对于这种能够永久铭记姿色的手段眼红不已。

    张嫣也是惊诧莫名,竟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孟南贞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