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这人忙道:“听口音,你们都是南方人,即使告诉你们我是谁,你们也不一定知道。我外面有很多钱,只要放我出去,你们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全给你们都行。”

    我道:“观你这人面相狡诈,眼神飘忽,定非良善,你就是有再多财富,我们也不会放你出来。”

    见我们拉架势要走,这人手扒铁栅急道:“等等,我是文心阁谌老东家的三儿子,我家几代都是做古玩生意的,家中不缺钱。所以,你们把我放出去,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闻言,我与望月皆是一惊,她后退一步,点指这人道:“什么,你说你是谁?”

    一直愣神打量此人的豆儿身子一颤,用手指着这人,抖了半晌,脸色煞白的无法表述。我一边拦住望月,一边示意豆儿不要激动,先不要挑明身份,她咬着下唇,点点头。

    我道:“你说你是谌家的三少爷?那你是被什么人关在这里的?有何为凭?”

    这人叹道:“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几年前,因为祖上传下来的一见东西,我跟我大哥闹翻了,就在我快拿到那东西时,不知怎么?我失去了知觉,等明白过来就在这里了。”

    我道:“说详细些,这样怎么让我们相信你。”

    他点点头,转身拖着锁链到了右边石壁前,把嘴凑在一根树立的铁管上很吸了两口,然后向我们讲述了一段经历。见他嗓音不那么干涩了,那铁管可能通着水源——

    民国八年,他在奉天一家赌局中,结识了一个名叫葛文山的人。那时,他已经输光了谌老爷子分给他的那份家产,并且还欠了债帮不少钱。

    走投无路之下,他向葛文山说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家传之物,只是在大哥手上,不好拿道。

    那葛文山早就观察了他数月,见他出手阔绰,花钱如流水,就相信了他,在帮他还了赌债后,二人就定下了巧记。

    先是他三次到大哥家索要那块石板,见大哥执意不给,后葛文山带着那套唐贞观年间的御用“八宝蟠龙湖-玲珑双凤盏”到文心阁变卖。

    他们本就打着让豆儿家倾家荡产的主意,以此迫使豆儿的父亲动用祖上传下的东西。

    在做完交割后,葛文山假意不舍,借着扑在装“八宝蟠龙湖-玲珑双凤盏”的箱子上痛哭的瞬间,施用妙手空空之法,偷梁换柱,致使豆儿的父亲欠下巨款。

    出乎他们意料,文心阁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豆儿的父亲也没有动用祖传之物的意思。于是,那夜,他带了十几名黑松沟的匪徒,夜袭文心阁,打算强抢。

    令他没想到的,他大哥倒没什么,倒是他大嫂有一手好枪法,他们刚闯入文心阁就被他大嫂打死三明匪徒。

    经过一阵枪战,远处传来了摩托声,他们知道警察来了。而那时,他大哥已经负伤,就在众匪的注意被警察转移间,他发现大哥一家都不见了。亏了他事先买通了照顾侄女的丫鬟小红,并许诺事成之后便娶她做谌家三少奶奶。

    小红鬼迷心窍,她把豆儿领到了自己家的地头,并趁豆儿熟睡之际,卷走了所有细软。

    见小红没拿到石板,又纠缠不休,他一怒之下打死了她。后来他借助葛文山给的罗盘,一路追着豆儿到了大兴安岭。

    眼看在那个山洞中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可就在他要往那块巨石上爬的时候,他与六名匪徒突然头一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处身与这个黑暗的石室内了,脖子上锁着一条铁链。他借着微弱的光线,边扯拽颈中的铁链边扑到铁栅前,不停的敲打嘶吼。

    不知折腾了多久,嗓子也哑了,脖子也脱了皮,两手也烂了,岩洞中除了他自己的动静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筋疲力竭的躺倒在地,脑中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许久也没理出头绪。

    等他静下来后,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他看到石室内有四个木桶,两个空的,两个分别装着高粱与玉米。

    他知道这是关他的人给他准备的吃食,可他平时锦衣玉食惯了,哪能吃得下这粗粮,何况还是生的,一怒之下打翻了木桶,玉米与高粱撒了一地。

    一炖两炖不吃可以,但一天下来,他已经饥肠辘辘,平时看不在眼里的粗粮也成了美食,那令人讨厌的玉米与高粱味道也变得香甜无比。

    他一手抓高粱,一手抓玉米,两手不闲的往嘴里塞着粮食。待吃饱后,跟着是口渴,后来都到了几乎要喝自己的尿了,他发现了石壁旁的铁管里能吸出水,但要费很大劲。

    吃饱了,喝得了,他又开始大喊大叫,但不论他怎样喊叫,如何折腾就是没人理他。

    那两桶粮食,大概五个多月就吃光了,而另两个木桶内确盛满了便溺。

    就在他吃无可吃,只靠喝水度过一段时间——他凭感觉有十天——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从石室顶上的竖井中系下两个装满玉米跟高粱的木桶。

    顾不得别的,他狼吞虎咽的吃饱了肚子,然后冲着竖井拼命吼了起来,无外乎:放他出去,上面是什么人……

    直至他再次喊哑了嗓子,上面也没人理他,那系木桶的钩绳一直垂在那。

    他想顺着绳子爬上竖井,但苦于颈中铁链束缚——其实没有铁链锁着,他也爬不上去。最后,恼怒之下,他把两桶便溺挂在了钩绳上。

    他刚将木桶挂好,上面的人便拉拽绳索提走了木桶。就这样,每隔半年就有两木桶粗粮系下,然后再将他积攒的便溺提走。

    后来他发现,给他盛粮食与装便溺的木桶,翻过来调过去的只有六个,而且不定装什么。

    前几次他不适应,对准竖井大骂了几番,但不论他怎么骂,上面的主儿也不理他。但饿上几炖就没讲究了,再往后他就习惯了,就这样的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忘记了日月轮替与季节变换,直到我们到来——

    说完,他道:“这下你们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我冷笑道:“你确是谌家三少爷不假,但你在某些方面说了谎。我问你,你说你不知道被谁,为什么关到这里的。那刚才一见我们,你为何一个劲的叫爹,并且让你爹放你出去?”

    闻言,豆儿与望月都投来了佩服的目光,她俩光顾关注事情的经过,把这样的细节给忽略了。转而,她二人盯着谌老三。

    谌老三愣了愣,眼珠一转道:“啊,嗯,这样啊,时间太长了,我忘记了。是这样的——”

    大概是他被关入这里的第三个月的一天,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间。他字熟睡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睛,他就觉得眼前很亮。

    待他睁开眼一看,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只见铁栅外站着一位身形瘦削,脸上棱角分明,手持火把的老者。

    老者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石室内如同乞丐般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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