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是别人,还是那名老赶尸人,他给柳丫头解了煞后,未做停留,按照罗盘的指引,他施展轻功,来到了村子西北侧。此时,另三名小丫鬟所化的尸煞,早已将各自的家人屠杀殆尽,三人聚到了一块儿,准备向整个村子下手。见来了活人,哪能放过,三具尸煞往上一冲,把老赶尸人围在中间,展开了猛攻,老赶尸人没敢大意,晃双掌封住自己的门户,一人三尸就杀做了一团。

    三具女尸携着阴风,以三面九宫之势,把老赶尸人围在中间,六只纤纤玉手已成了钢叉般的利爪,闪电般的朝老赶尸人抓来,力图将他撕碎。老赶尸人丝毫不敢怠慢,晃双掌左躲右闪与女尸杀作一团,他往往还没躲过一具女尸的一击,另两具女尸就攻到了近前,一人三尸在阴沉的深夜,一斗就是二十多个回合。

    女尸煞体硬如石,老赶尸人打她们,她们没什么反应,老赶尸人反被震的手臂发麻,胸中气血翻涌。若被女尸抓中,轻者皮开肉绽,重者骨断筋折,二十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的衣服被女尸抓出了十几个大口子,有几处被抓伤,鲜血直流。

    老赶尸人见自己形式可危,若耽搁的时间长了,自己这条老命葬在这儿是小,这三具尸煞一旦失去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不知有多少村庄会遭到涂炭?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将命丧黄泉!他这次返回来,只是看看死者家人有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在天黑前将死者安葬,身上并未带有效的法器。

    最后,老赶尸人没办法,打又打不动,尸煞有阴风护体,符咒隔空拍不到她们身上,他只得运足了内力,找破绽,直接用掌把“镇尸符”依次拍在了三具女尸身上,火光闪动间,三具女尸扭动了几下不动了。其间他又中了尸煞数掌,当第三具女尸被镇住时,他已被震的受了严重的内伤,连呕了两口鲜血,眼前发花,身体有些摇晃。

    一道明亮的利闪划过了阴沉的夜空,随之“轰——隆隆——”一声雷鸣,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小雨“淅淅沥沥”的撒了下来。三具女尸在闪电的照耀下,面目有些狰狞,生前的秀丽容颜早已荡然无存,三人僵立在雨中,有符咒镇着,丝毫不被雷电所动,夜风吹动着她们的长发与衣角。

    在闪电的掩映下,老赶尸人的双腿不住的打颤,他稍稍缓了口气,再次运起内力,用单掌依次吸出了三具女尸头顶心内的银针,至此,他给六具女尸解完了煞。再看老赶尸人,身上流着血,脸上淌着汗,原本明亮的二目,如耗尽油的宝盏,渐渐的隐去了光芒,他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湘阴——

    天亮前的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从崎岖的山路上,走来了一行怪异的人,后面的三人身穿蓑衣,头带斗笠,脸上蒙着黄表纸,僵直的往前蹿蹦着。前面的一人身穿藏青色道袍,手中拎着一串铜铃“铃铃……叮铃铃……铃铃……铃……”的引领着后面的三位,他时不时的腾出手,摘下腰间的铜锣“哐——哐哐——”的敲上几下,口中喊道:“阴人借道,阳人回避,喜神一过,百无禁忌。”

    这是一名年轻的赶尸人,他赶着三具尸体,行了一夜的山路,天光破晓时分,到了一坐赶尸客栈前面,他往空中撒了把纸钱,停立了一阵,见客栈的老掌柜没出来,他对着掌柜子住的房间喊道:“严阿公在么?严阿公。”喊了两声仍没人答言,他将三具尸体赶入了朱漆大门后面,接下三人脸上的黄表纸,依次贴了“镇尸符”。

    安顿了尸体,他到了严阿公的屋子前,敲了敲门,里面还没人应声,他见屋门虚掩着,推开门就进了屋子。一进屋,一股奇怪的气味迎面而来,屋中冷冷清清的没有生气,只见靠墙的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人。

    年轻的赶尸人疑惑的到了床前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床上的人,两眼紧闭,眼窝深陷,形容枯槁,身上的衣服烂的一条一条的,满身都是凝结了的血与伤口,用手一摸,浑身冰冷僵硬,已早死多时了——

    等冯啸悠悠转醒,他睁开沉重的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内的床上,屋中四壁洁白,顶上糊着纸,这会儿是白天,光线很足。正在他茫然不知所处时,旁边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阿弥陀佛,小施主醒了?”

    冯啸吃力的扭头一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尼姑坐在旁边的藤椅上,一旁几案上的香炉中燃着檀香。小尼姑正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手中捻着一串佛珠。

    见此情景,冯啸有些茫然不知所处,他想坐起来,但一动浑身就疼的钻心,他哑着声问:“嗯,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儿?我阿爸呢?”

    小尼姑笑道:“这里是瓶山莲花庵,你等一下。”说完,小尼姑转身出了屋,没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个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尼姑,后面跟着刚才那个小尼姑,她对冯啸说道:“这是我师傅-静云师太,也是莲花庵的庵主。”

    静云师太来到床前,先给冯啸号了号脉,然后双手核实问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是哪里人?怎么受了重伤?因何会被蟒涎瀑冲出来?”

    听静云师太问,冯啸没说实话,因为他听说自己还在湘西,怕仇人知道他在这儿,再寻到此处来加害自己。他对静云师太道:“我与阿爸赶尸路过瓶山,被一伙匪徒冲散,阿爸遭了不测,自己在落荒而走的时候,不小心滑入了蟒窟,被群蟒追赶掉入了暗河,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静云师太与小尼姑听了,不住的摇头叹息,静云师太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时局动荡,刀兵四起,匪患猖獗,老百姓民不聊生,小施主伤的很重,你就在我这儿好好养伤,待伤好后,贫尼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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