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年从十五岁开始独立赶尸走脚,不知见过多少尸体,对此并没什么。道士冯啸,见到六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飘亮姐姐的尸体,不由得蹙紧了小眉头,心中顿生扼腕之情!

    看完了尸体,冯永年问管家唐冲:“请问唐管家,不知郭场主准备什么时候让喜神启程?”

    唐冲说道:“如果冯先生方便的话,明日即可让喜神启程。”

    冯永年点头道:“可以,请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下午我们来封尸,晚上亥时启程。”定了时间,冯家父子随着唐冲到了前面,郭场主刚从场里回来,留他们在家中吃了晚饭。

    郭场主四十多岁,长的有些瘦削,人还算精神,席间,他客气道:“久闻冯先生道术高深,行规严谨,把贱内与妻妹的遗骸托付给冯先生,我非常放心,这次就有劳冯先生了。”

    冯永年道:“郭场主客气了,护送喜神回乡,乃是我们赶尸人的职责,请场主放心,我会好生照管她们的遗骸的。”

    吃罢晚饭,冯家父子回到店房,冯永年推了两单生意,爷俩好好的休息了一夜……次日下午,冯永年带着冯啸二次来到郭场主家。等敛婆给六名女子用桃树皮熬的水洗了身子,穿好了素衣,冯永年分别在她们的头上与前胸贴了“辰州符”又用朱砂封住六人的耳鼻口等七窍。

    冯家父子在屋前设了法坛,地上布了“九阴地煞宁水阵”供桌上燃着香烛,摆着猪、牛、羊三生祭品与五谷杂粮。冯永年先念往生咒,再念召魂咒、最后念了安魂咒,他边念,冯啸边焚纸钱。

    等忙完了一切,天就黑了,冯家父子在郭场主与唐管家的陪同下,在郭宅吃了晚饭。带亥时一到,冯永年换上道装,取出引魂铃与令牌,冯啸手持牛角号,拎着铜锣,爷俩到了停放尸体的屋子,给尸体穿上草鞋。

    冯永年一手令牌,一手引魂铃,对着六具女尸念起了起尸咒:“祖师爷保佑,天地茫茫,生路短暂,死路幽幽,天上诸神,地下诸仙,一路通达,出门见喜,福星高照,人人平安,生有处,死有地,尔家人泪眼盼尔归,尔等归乡之时已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说完,一击令牌,同时冯啸“嘟——嘟——”的吹响了牛角号。

    在看六具女尸,阴风一过,齐刷刷的从门板上站了起来,有家人帮着给她们带上斗笠,穿好蓑衣,冯啸依次给六人脸上贴了黄表纸。由于她们是女子,阴气较重,为防路上招来孤魂怨鬼,冯永年在她们的脚踝处扎了红绸子,背后插了挡煞的“青龙幡”。

    一切准备就绪,冯家父子向郭程唤郭场主与唐管家告辞,冯永年往地上泼了杯酒,朝空中撒了把纸钱,一摇引魂铃,冯啸敲着铜锣,一列女尸在爷俩那“铃……铃铃……叮叮……铃……叮……铃铃……”“哐——哐哐——”冯啸喊的:“阴人借道,阳人回避,喜神一过,百无禁忌。”的引领下,出了郭宅,离开了朱张渡,取路赶往湘阴。

    冯家父子赶了一夜的山路,天亮时分,到了此次行程的第一个赶尸客栈。出来迎接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迎上来道:“哦,是冯先生,看来湘西一代就属你的生意好,快请喜神进店,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饭。”

    冯永年微微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把六具女尸,三左三右赶进了客栈的朱漆大门后面。冯啸上前揭去她们脸上的黄表纸,依次贴了“镇尸符”安顿已毕,爷俩到了赶尸人住的房间,梳洗一番。

    不一会儿,客栈的老掌柜端来了早饭,有腊肉山笋、凉拌苦瓜,咸菜是麻辣泡菜,主食是大米饭。他一边招呼爷俩吃饭,一边问:“怎么冯先生这次带了徒弟?”

    冯永年道:“这是犬子,我带他出来锻炼一下,为他以后自己赶脚积累些经验。”说完,对冯啸说:“啸伢子,这是严阿公。”

    冯啸点头称了句:“严阿公好。”严阿公笑着抚了抚他的头,三人在晨光中一同吃了早饭。严阿公背着竹篓去挖野菜了,爷俩赶了一夜的路,能不累么?躺下就睡着了。

    等整个赶尸客栈静了下来,一阵微风吹过,草木与枝叶“哗哗”微响声中,一个身型魁梧,面罩青纱的人,轻手轻脚的来到了赶尸客栈前。他往四下里看了一圈,走到冯家父子休息的房间窗外,一只猎隼被黑衣人从屋檐上惊飞,他将身影隐在窗边,透过半开着的窗户往里看了看。

    蒙面人见冯家爷俩正在熟睡,他转身又往周围看了一眼,见四下里无人,蹑足潜踪,闪身进了朱漆大门。是啊,这里地处深山,又是另外行人感到阴森神秘的赶尸客栈,除了赶尸人,就是客栈内的尸体,一般人谁会到这里来呢?

    蒙面人进了停放尸体的正房,屋内光线幽暗,除了半开着的两扇红如血的大门,四壁在无透光之处。从大门处透进的一片阳光,衬托着屋中的其它角落更加阴森。这里虽是正房,但不知为何,屋中的温度比厢房要低的多,寒气袭人。

    蒙面人屏住呼吸,往外面听了片刻,见没有惊动冯家父子。他先来到左边那扇朱漆大门后面,摘下三具女尸的斗笠,分开蓑衣,私下她们头上与胸前的“辰州符”换上另一种符咒,用柳签掏出了她们耳中的朱砂,最后将三根银针分别刺入了她们的头顶百会穴,给她们带上斗笠,系好蓑衣。

    蒙面人又到了右边的朱漆大门后,如法炮制,给另三具女尸做了手脚……他在屋内转了一圈,确定未留下疏漏与痕迹,走到门边,探头往外面看了看,闪身出了朱漆大门,眨眼隐入了对面的密林。

    就在蒙面人闪出朱漆大门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了身后传出了一串年轻女子那凄婉而又哀怨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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