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轿子中的纯慧带着满满的笑意。

    她生来便是公主,一生锦衣玉食,从未有过什么忧愁,她封号纯慧,寓意单纯聪慧,前朝后宫很多人都喜欢她,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求亲,但偏偏,她一个都看不上。

    父皇的口中说着自己的女儿值得最好的,可纯慧也明白,实际上,她身为公主最大的命运便是联姻和亲,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在父皇的面前彰显出自己聪慧却不乏天真的那一面。

    之后聪明的人才会被留到最后,她深切的明白这一点,她要做一个有用的人,这样才不会被当做一枚棋子送出去。

    遇到阮诩尘的时候,纯慧觉得自己所有的矜持都没用,有的时候一见钟情真的不仅仅是一个传说。

    她看到阮诩尘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幻想着要嫁给阮诩尘,可偏偏,阮诩尘对她公主的身份忌惮的很,纯慧以为他对自己无心。

    可如今,她坐在轿子上,即将被迎进定国公府的家门,她与阮诩尘就要是夫妻了。

    前些时候谢清远派许多人围住她的宫门,甚至于在她的面前说了许多关于阮诩尘的事情。

    谢清远说,阮诩尘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需要她而已,他需要纯慧公主的地位,公主的身份,来保障他们定国公府家不会没落。

    言语之下的深意让纯慧心冷了半截,可很快,纯慧就反应过来。

    谢清远说的人可是阮诩尘与阮采苓啊!

    这二人从来就不会让自己处于劣势,他们永远都高高在上,将他们的计谋圈套把其他人绕在其中。

    如果有一天阮诩尘需要用一场婚姻来稳固他们定国公府的势力,那便说明,昌朝完了。

    只有那一天,阮诩尘才可能出此下策。

    在此之前,阮诩尘愿意娶她一定是因为真的喜欢她。

    沉浸在喜悦中,纯慧手中的扇子也被她捏紧,但就在此刻轿子剧烈摇晃,她慌忙伸手扶住窗户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从出宫开始她就一直坐在轿子上面,腿都是麻的,但是她也不敢乱动,生怕坏了规矩。

    拦轿子的规矩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她可是公主!又有几个人敢不要命的真这样做呢?

    轿子摇晃之后便停了下来,外面喜婆大喊一声,“拦轿喽!”

    纯慧有些惊奇的看着外面,有人掀开帘子,是素白的一双手,接着便露出了阮采苓挂着笑容的脸,纯慧失笑,“你居然还劫自己家的轿子啊?”

    “讨个喜气嘛!”阮采苓掀开帘子说了几句吉祥话,喜婆面带笑意的给了糖果便作罢。

    目送着轿子远远离开宴华楼的视线之内,三个姑娘的手中都抱着一包糖果,后面的一群男人倒是都带着温和的笑意,连宸恒都是如此,虽然知道他的仇人就在对面的。

    但这样的好日子,宸恒总不会坏了大家的心情。

    “诶?怎么了?”阮采苓正侧身跟王凝说话呢,突然被顾瑾郗扯了一把,身子撞在顾瑾郗的身上,她迷茫的看了顾瑾郗一眼。

    顾瑾郗皱着眉攥住阮采苓的胳膊,往后带了带,阮采苓在他的怀中,顺着顾瑾郗的目光看过去,就瞅见了街对面的盛国太子,盯着他们一行人看。

    原来是发现他们了。

    从宴华楼出来之后,宸恒知道可以杀太子,便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便与顾瑾郗等人都站在一起,盛国太子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宸恒,一双鹰眸死死的盯着宸恒。

    宸恒也不甘示弱,他笑面虎可不是白当的。

    “太子桓。”顾瑾郗喊了一声。

    如此锣鼓队已经远远的走了过去,街道上虽然依旧热闹,可此时叫一个人的名字,倒还是听得见的。

    当初宸恒是太子的时候,他被称作太子恒。

    如今是太子桓。

    两个字如此的接近,命运却不同。

    作风也不一样。

    太子桓目光一直停留在宸恒的身上,直到温如世与苍溪挡在宸恒的面前,太子桓才收回目光,这时他发现站在宸恒身边的人都非同一般,除了苍溪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在昌朝既有地位之人。

    从进入昌朝后,太子桓便觉得情况不好,因为他收到的消息,虽然宸恒是天机阁的阁主,但实际上他与如今宣王之子,定国公之子的关系都很好。

    如此一来便难办了。

    毕竟现在沐易琛还被流放在边关,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他想要杀了宸恒,永无后顾之忧就只能靠自己。

    可现在宸恒的身边这么多的高手,他要如何近身?

    再者,现在的宸恒看着也与当时的他不一样了,当时的宸恒单纯善良什么人都肯相信,以至于他被自己刺杀,流落在外。

    这些年也不知道宸恒是经历了什么,这样的延伸,除非绝地逢生之人,否则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太子桓也知道不能在这里动手,目标太大,遥遥相对与宸恒点点头示意,转身离开了。

    “太子,不动手吗?”侍卫问。

    “傻子!在这种地方动手不摆明了告诉昌朝的人,是我们盛国人动的手吗?如此这般,该如何将前太子死亡的消息与昌朝联合起来?如何应对沐易琛的下一步计划?”

    侍卫低下头,“是,属下愚钝。”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宸恒与这群人分开,今儿个日子太过明显,不能动手。

    阮采苓看了眼太子桓的背影,随后淡淡的对其他几个人说,“走吧回家。”

    三皇子也亲临婚礼。

    “沐易佐怎么也来了?我没收到消息啊!”

    看着沐易佐坐在堂中,其余几个人都愣住了,阮诩尘从里面走出来对阮采苓说,“皇上让沐易佐来参加的,说是他妹妹的婚礼,皇宫里总要有一个人来参加,便让沐易佐来了,只是与纯慧分着走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需要进去行礼问安吗?”阮采苓问。

    阮诩尘摆摆手,“他说了,不用行礼,一会儿他会去思华楼,你们去准备吧。”

    “好。”

    虽然是婚礼,但大事儿不能耽误,沐易佐今日能出宫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但是自从沐易佐坐在大堂开始,就一直被谢清远盯着,倒是季婧妍看到沐易佐之后,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给沐易佐问安的时候,流泪了。

    沐易佐也有所耳闻,关于谢清远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但这条路是季婧妍自己选的。

    当初他们怎样奉劝季婧妍不要嫁给谢清远,她都不听,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只能怪自己,沐易佐只是问了些场面话,便让季婧妍回去了。

    季婧妍回去的时候已经擦干了眼泪,并没有让谢清远发现她情绪激动。

    回到思华楼中,江晨来报,“已经将沈芸韵送回去了,在门口就遇到了成厉生等人,得知沈芸韵跑来撒泼,成厉生打了沈芸韵一巴掌。”

    呵,成府这群人就只知道对女人动手,根本就不想想自己有多过分,阮采苓不想在沈芸韵的事情上过多纠结,摆摆手,“既然送回去了,再有事儿就是他们成府自己解决了,跟咱们没有关系。”

    沐易佐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阮采苓吹寒玉短笛。

    已经许久没有吹笛子了,但不管如何她都一定会随身携带,看到这个笛子,沐易佐就想起了初初遇到阮采苓的时候,当时对阮采苓的欣赏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只是日子渐渐久了,这份感情也放下了。

    “前面有人弹琴,你在后院儿吹笛子,怎么不去前面合奏一曲啊?”沐易佐问。

    见沐易佐来了,顾瑾郗直奔主题,说他们在宴华楼的外面看到太子桓。

    手指在茶杯的边缘轻轻摩挲,他出宫之前也收到消息,说盛国太子桓已经抵达京城,这会儿应该是混在人群中,侍卫问沐易佐要不要派人去保护。

    若是盛国太子在昌朝出了问题,那可就是两个国家中的大事儿了!很容易引起战争的。

    但沐易佐知道,宸恒与阮采苓等人是不会放他活着回去的,他势必是要死,保护不保护的不重要。

    “你们的意思是,要趁着太子桓回去之前杀了他?然后让宸恒回去,仰仗兵马大将军坐上皇位?”沐易佐皱眉,觉得他们的这个计划太冒险了。

    盛国皇帝毕竟与他的父皇不同。

    他父皇重病,的确是到了夺嫡的时刻,但盛国皇帝依旧健康,此举太危险。

    “我们的手中有一半兵权,另外一半可以不靠兵权靠前朝的涌动!”阮采苓信誓旦旦的说。

    另外一群手中没有兵权的人,基本都是言官,盛国的多半言官都是不满意现在皇帝与太子的统治,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狠毒。

    整顿朝政的方式不能用阴狠毒辣,而是靠民心。

    不巧的是,如今的皇帝与太子早就失了民心,现在正是宸恒回去掌权的好办法!

    “只要宸恒回去掌权,便可以立刻建立盛国与昌朝的良好桥梁,到时候沐易琛就没戏唱了。”

    盛国才是沐易琛最后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