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采苓从思华楼往阮祁的书房走,半路上就看见江晨寻过来,江晨侧身在阮采苓耳边说,“表小姐回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时辰,天色还早,没准沈芸韵就是出去散散心。

    这样好的风景她出嫁之后就没有了,外面的世界对沈芸韵来说也什么都不是,成家的人,以成林氏为主,都不会把沈芸韵当回事儿,这样的一个少夫人有什么用吗?

    更何况,她有了成暄的帮忙,成家大少爷没什么好的,就是好打发。

    “好,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走进锦瑟阁路过卧室,却没看见阮苏氏的身影,阮采苓叫来玥儿一问才知,阮苏氏出门了,早晨就走了。

    “娘也出门了?”阮采苓疑惑。

    那爹究竟是在生什么气啊?难道是因为娘出门了没带着他?可娘也是因为最近爹都不在家才出门找其他的夫人一起聊天啊!

    算了不想了。

    已经到了书房的门口,阮采苓深吸一口气,刚要敲门里面就传来了阮祁略带怒气的声音,“进来。”

    阮采苓推门进去前,吐吐舌头。

    凭借她多年替哥哥打掩护的经验来看,爹一定是生气了,这声音就听得出来。

    “爹。”

    进入书房,阮祁坐在书桌后面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阮祁似乎在沉思什么似的,阮采苓进来后,他目光不变,只是点了点旁边的位置让阮采苓坐下。

    阮采苓心中七上八下的走过去,让青芮在门口等候。

    所以,爹到底是怎么了?

    已经进来快要一炷香的时辰了,爹就这么沉默着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书卷,桌面上的东西都是收拾好的,连毛笔都还没沾过墨汁,干净的如同铺在阮祁面前的纸张。

    阮祁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对阮采苓冷声道,“有人来过我的书房。”

    “什么?”阮采苓差点没听懂阮祁话中的意思。

    每天都有人会到阮祁的书房来收拾,但一般都是玥儿或者静书,这俩人是跟在阮苏氏身边最久的人,阮祁夫妻俩人只相信她们,而范叔虽然在定国公府最久,但毕竟是个大男人,收拾东西这种细致活儿,他做不来。

    阮祁一忙起来,桌子上就乱糟糟的一片,阮苏氏看不下去,又不好亲自来收拾,以免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就只能让静书她们来。

    就算是看到了圣旨,对静书他们来说,心中也不会有任何涟漪。

    不过很快的,阮采苓就明白了阮祁想要表达的意思。

    有不熟悉的人进入过爹的书房,看来还碰了爹的东西。

    “丢了东西?”阮采苓警惕的问。

    阮祁摇摇头,虽然什么都没丢,但是桌面上每个东西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那人在寻找后还小心的收拾过残局,但阮祁留下的各种痕迹都没了。

    一般来说,静书和玥儿都知道阮祁的规矩,会在各种小角落留下痕迹,以便让阮祁观察有没有人潜入书房,不会犯这种简单的错误。

    他与顾禹的书信都藏在椅子下面的暗槽中,但,居然连暗槽都被人翻动过,信件也是都看过之后才放回去的。

    这人很警惕,尽量没有留下任何来过的痕迹,但正因为她不懂得阮祁的小心机,才会留下马脚。

    这种事儿,如果阮诩尘在的话,阮祁肯定是与阮诩尘商量的,但是现在阮诩尘不在,家中只有阮采苓一个人,况且,阮祁觉得有些事儿也该让阮采苓参与。

    毕竟她一心想要与顾瑾郗在一起,若是修成正果,那种这事儿往后就是不可避免的。

    “我与宣王的书信被翻动过,都是隐秘信件。”阮祁严肃的说。

    这回,连阮采苓也觉得紧张了。

    宣王顾禹和定国公阮祁的关系虽然好,但这都是背着人的,他们在朝堂上动不动就吵得不可开交,连皇上都哄不下去的那种激烈。

    正因为这样,皇上才会放心,这两位朝廷重臣,不会背着他做一些不利于朝廷的事儿。

    这种关系保持的久了,众人也就习惯了,就连老太王妃寿辰的那天,顾禹跟阮祁还在正厅喝酒时吵起来,直接拍桌大喊,顾禹脾气暴躁差点丢了桌子扬长而去。

    而阮祁看起来隐忍,但嘴上却不留人,损的顾禹头顶冒烟。

    阮采苓咬着下唇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信中最好是没有说什么,若是有心人看到,一定会借机审查定国公府与宣王府。

    不过会是谁呢?

    定国公府侍卫森严,附近更有大哥的暗卫在,一般的刺客想来刺探情报绝对不容易,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暗卫发现,就算不动手制止,至少也会传入大哥的耳朵里。

    但大哥却什么都没说。

    那就说明……一定是府内人做的!

    一时之间,阮采苓有了些头绪,也有了一个目标,阮采苓看了阮祁一眼,“信中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阮祁摇摇头,他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双手都攥住扶手,左手随便拍了拍扶手,“只是一些国事的商讨,都不重要。”

    阮采苓长呼一口气,“那便好了,这事儿爹你先不要声张,也不要与静书等人说,我会去查的。”

    阮祁看了阮采苓一眼,点点头,“好,你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无碍,这种小事儿,我只需问一问便好。”

    又安抚了阮祁几句,阮采苓才起身离开,门口青芮早就等候多时,见阮采苓出来神色凝重,也以为发生了大事儿,扶着阮采苓的手离开,半路上,阮采苓刻意从后院绕到山芸阁的方向去看了看。

    虽然沈芸韵回来了,但依旧是大门紧闭,根本就不让任何人靠近。

    看来婷菲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沈芸韵还是很相信婷菲的。

    这样也好,阮采苓需要婷菲跟着沈芸韵一起嫁入成家,才能传回各种消息。

    入夜后,一道黄色的身影从山芸阁的后门静悄悄离开,那人两步一回头的看着身边,很警惕,在夜色中快速行驶,最终停在了定国公府的祠堂门口。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婷菲心里还是很慌乱,不过她最近做的不错,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定国公府的事儿,想必大小姐叫她来也不是为了再次杀人灭口的。

    她知道大小姐有事情需要她做,也需要她留在沈芸韵的身边当眼线,不然早就杀了她。

    也正因为这条命还有利用的价值她才能活下来,对于跟在大小姐身边神出鬼没的那个女人,婷菲想起就会浑身发抖,自然是不敢违背大小姐的意思。

    大小姐也说了,事成之后,大小姐会允许她离开沈芸韵身边,找个地方安稳过日子,还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开个小店自给自足。

    这样的交易再好不过,婷菲没必要为了沈芸韵那种人,而拒绝大小姐这么诱人的交易。

    “大小姐。”婷菲进来后,低着头喊了声。

    这一次,阮采苓并不像上次一样,浑身煞气的坐在这里像看着死人一样盯着婷菲,只是点了点头,“嗯,沈芸韵睡了?”

    “对,今儿个表小姐说累了,睡得早,我在香炉中混了一些安神香,睡的正熟呢,不会醒来。”婷菲信誓旦旦的说。

    阮采苓点头,“做得好,我听说今儿个你跟沈芸韵一起出去了?”

    就知道这种事儿躲不过大小姐的眼线,婷菲也没有隐瞒,据实相告。

    当说到那个神秘的女子时,阮采苓皱起眉。

    她一直都知道谢清远和沈芸韵的身后有一个神秘的人,她一直都以为是九皇子的人,但现在看来,居然是一个女子?

    这女子与定国公府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这样做?

    “按照表小姐的说法,这人之前一直都是跟谢公子合作的,每次都是谢公子去跟她见面,但是在谢公子与表小姐……闹翻之后,反而把信送到了表小姐这里,希望未来都跟表小姐合作。”

    阮采苓冷笑一声,“在所难免。”

    从这件事情中就可以看得出来,谢清远这个人忘恩负义卸磨杀驴,那女子也知道谢清远不是一个好把握的人,反而沈芸韵这样,对她和定国公府抱有痛恨的人,才好控制。

    尤其,沈芸韵还是一个没脑子的。

    “看到女子的脸了么?”阮采苓问。

    婷菲摇头,“没有,那女子戴着面纱呢,根本就看不清脸,但是……”

    “但是什么?”

    婷菲仔细想了想,双手比划着说,“那女子的脸上似乎有一条疤痕,很长很长的疤痕,用面纱挡着都能看得出来!”

    脸上有疤会轻功的女子吗?会是谁呢?她要爹与宣王的来往书信是要作何?

    这人是九皇子的人吗?

    在婷菲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后,阮采苓就让她离开了,连青芮都让她回去休息,阮采苓则是自己一个人上了阁楼里。

    夜色深沉,阮采苓抱着腿开始思考这几个人的关系。

    难道这女子与定国公府有关系?

    “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坐着?病刚好,就不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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