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褚默自认为的,只要通关古天梯塔,进而参加古天梯试炼就有可能遇到大佬……

    还是木长老师徒双双都认同的,褚默根本没有心思在古天梯方面做些什么。

    什么叫想当然?

    这便是。

    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思考,是正确的,且将这种正确,作为推导事态衍变的正确方针。

    而邪天不同。

    一直认为自己处于他人棋盘中的邪天,也一直在为跳出那无数棋盘而战斗,而生存。

    所以很有经验的他,非常清楚自己以为正确的东西,其实也只是自己才这样认为……

    一旦跳出自己这个范畴,落到外人头上,不知会有多少纰漏。

    所以,他变态的客观之所以能养成,这也是很大的因素。

    他和其他人一样,都知道了解敌人和对手的重要性。

    但他不会以此再加上自己的推导,作为判断对手和敌人行事的唯一凭仗。

    他知道这很有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所以他的行事,往往都以极限的方式,跳出对手、外人乃至自己的判断,或泰山压顶,或釜底抽薪。

    而这,也造成了他之行事,外人根本无法预料。

    因为无法预料,他往往能带给旁人数以百倍计的震撼和惊悚。

    就比如说此刻的吴筲。

    魔族的地盘是怎样的,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吴筲,此刻正切身地感受着。

    他认为自己连魔族地盘上的氐风都无法承受……

    但走在他前面的邪天,帮他挡了九成的氐风。

    他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一不留神就有一道惑心刀飞掠而过的魔族地盘上活过一息……

    但在邪天一不留神就轰出一拳解决掉近身的惑心刀的前提下,他在魔族地盘行走了整整半个月。

    ……

    诸如此类的强烈落差,不仅带给了吴筲无以复加的震撼和惊悚,同时也深深地折磨着他。

    在师门一脉被一些军士灭门之时,他没有崩溃。

    在人魔战场上孤苦伶仃地苟活,他没有崩溃。

    在无数个拾荒者营地被无数的人欺凌,他同样没有崩溃。

    但这半个月的前行,却让他濒临崩溃。

    而且,这种濒临崩溃,还是在他抵抗力因为邪天大幅度增强的情况下出现的。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魔族地盘,为何叫做禁地,为何九天寰宇的历史上,只有那屈指可数的一些人能够出入。

    他很不想成为这些人的同类。

    但他也很想成为这些人的同类。

    否则,自己就真的要死在魔族的地盘上了……

    如是想的吴筲,还在艰难且勇敢地跟随着邪天的步伐。

    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抵达灼阳谷。

    仅仅是魔族地盘的外围区域,便让他神魂都处于极致的炸毛状态。

    这个时候,任何细微的动静,可能都会戳破他最后一点坚韧,让他崩溃。

    而就在此时……

    “哈哈!”

    邪天一声大笑,吴筲就仿佛听到了为自己奏响的丧钟,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邪天回头一瞧,便道:“那你休息一下,我去前面……”

    “别!别别别!”

    本来在等死亡降临的吴筲闻言,蹭地一下蹦起老高!

    “一起!一起去!”

    再度前行三日,吴筲这才明白邪天为何会大笑了。

    在这片魔族的地盘,什么事最值得开心?

    那莫过于离开魔族的地盘。

    而仅次于这一条的,便是遇到同类——

    虽说如今出现在吴筲面前的同类,比混元仙宗那个只有一丝残魂留在手指头里的齐天大能还惨。

    邪天蹲下身子,细细打量埋在沙土中的一个玉瓶。

    玉瓶残缺,高约一尺半的瓶身上,满是裂纹。

    但就是这破烂的玉瓶内部,寄托着一丝即将熄灭的残魂。

    观察片刻后,即使拥有小金龙的邪天,也自觉没有太大的把握让残魂恢复。

    “怎么样,有办法么?”

    吴筲闻言,也蹲下身子皱眉打量。

    “这……哎……”

    “你叹什么气?”

    吴筲要摇了摇头唏嘘道:“邪少,这种情形我曾经也遇到过,无一例外,送他一程。”

    “也就是说,不是不能就,而是救他的代价太沉重?”

    “正是如此。”吴筲自嘲地笑了笑,“当代价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军士也就和拾荒者没什么两样了,没有哪家会救治这种和死差不多的军士,毕竟救治他们要消耗的资源,比重新培养一个差不多。”

    “那只能如此了。”

    邪天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就在吴筲以为邪天也打算放弃时……

    一条金龙从邪天体内钻出,小心翼翼地没入玉瓶之中。

    他非常担心小金龙进入玉瓶的行为,都会让那丝残魂熄灭生命之火。

    好在,邪天对力量的掌控无比变态……

    半个时辰之后,当残魂的状态好了那么一丝之际,邪天才无比谨慎地将玉瓶从沙土中取出,放入自身的道池之中。

    “呼……”

    做完这件事,饶是邪天也不由一头密密麻麻的汗。

    当生命脆弱到极限的时候,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等同于杀人。

    见邪天如此行事,吴筲心头微微一颤,来自魔族地盘赐予的惊恐,不知不觉间竟消褪了些许。

    “走吧。”邪天拿出地图再次仔细对照,随后确认道,“大概再够三个月,就能抵达灼阳谷边缘了。”

    此后的路,吴筲略有些安定。

    但随着深入,三千年前的灼阳谷惨战的方方面面,又以不同的程度展现在他面前。

    这种展现,并非是残骸断臂,也不是血肉模糊,而是一种经过发酵后的死亡气息。

    夹杂在这死亡气息之中的,更是吴筲从未感受过的绝望,和惨烈。

    他甚至从氐风中,听到了三千年前和魔族大军遭遇的那些军士,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无助悲号……

    这一切哪怕历经三千年岁月的冲洗,依旧不绝。

    三个月的行进途中,邪天二人再未遇到任何一位值得救治的残魂。

    而位于邪天道池中的残魂,在邪天看来也很有些违背生命至理的方式,渐渐好转起来。

    见此情形,邪天索性停止了前行。

    又过了十数日,玉瓶中的残魂,终于恢复到可以本能地探出丝丝神念。

    发现这点后,邪天立刻小心翼翼地外放心神,去接触这尚处于混沌中的意识……

    然后……

    轰!

    一副毁天灭地的大战之景,便轰入了邪天脑海,让他瞬间七窍流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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