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满身伤痕的贝羽无面目见人,整日躲在后宅不出,郡中事务全然不顾,幸好主薄韩嵩颇有才干,把郡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然而今天借口养病谁也不见的贝羽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正是主薄韩嵩。说他是不速之客,是因为他是举着剑闯进来的,若不是他甚得贝羽信任,贝羽怕是已经拨剑杀人了。

    “府君……”韩嵩来的突然,贝羽一脸伤痕未有遮掩,被其一睹全貌,这韩嵩不禁大吃一惊,愣愣的看着贝羽,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贝羽心中暗恨,自己的狼狈样竟然落入旁人之眼,日后若传扬出去如何做人?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将这个不识相的人处理掉!

    “德高如此急燥,究竟所谓何事?”见韩嵩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已的悲惨样子(其实是震惊了),贝羽越发生气,语气虽一如既往,但是一股看不到的杀机已经扑向韩嵩,他认定韩嵩此刻心里正偷着乐呢!

    韩嵩听了贝羽的话这才回过神来,道:“府君,益州刘璋率部打来了,此时江陵城已被其团团围困……”

    “什么……”贝羽不顾身上的疼痛猛的站起身,惊呼道:“不可能,秭归、夷陵未有敌情报告,益州兵莫非是飞过来的?”

    韩嵩道:“府君,属下岂敢拿此事开玩笑?若非事太紧急,属下也不敢前来打扰府君休养啊!属下刚刚去看过了,遍山遍野都是益州兵,人数至少有三、四万,恐怕此刻已经在准备攻城了!”

    贝羽这会儿已经从震惊中清醒,他知道韩嵩所言必然属实,否则韩嵩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拿此事开玩笑,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道:“秭归有王威领三千精兵驻守,夷陵也驻有我军,为何此二处未事先通知我?”

    韩嵩道:“以属下之见,恐怕此二城已落入益州刘璋之手……”

    “不可能……”贝羽只说了三个字,就意识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否则他不会接不到报告,可是:“王威枉称我荆州名将,麾下精兵三千,却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就消灭了,大误我也……”

    韩嵩道:“府君,当务之急非议王威之罪,而是如何守住江陵,若一旦被益州攻入城内,你我岂不辜负了王使君的信任,成为荆州罪人也……”他甚至不敢提击退益州之说。

    贝羽顾不得生韩嵩的气了,这个时候还是同舟共济为好,道:“德高有何良策,请告之……”

    韩嵩道:“府君,属下已经命令紧闭四门,严禁出入,若敌敢靠近,立即以弓弩还击,只是我江陵城中兵马不过五千,悬殊太大,恐怕难以长久坚守,若想保江陵不失,非得请使君派出援兵解救!”

    贝羽道:“好,好,立即派人冲出重围,向使君求援!”

    韩嵩道:“府君,此时敌已经将江陵团团围困,恐怕信使突围不出,不如等到晚间,借夜色派人出城往襄阳求援,胜算大增!”

    贝羽点头:“好……”又问道:“若敌立即发起攻击,我们该如何办?”

    韩嵩道:“敌远来疲惫,理应休整一番,且属下察看敌情时,也未见对方携带攻城器械,若要攻城,必须赶造器械,故而属下以为敌人今日难以发起攻击!”

    贝羽大点其头,道:“有理……”

    韩嵩又道:“城中富户家中多眷养有私兵,此时江陵城危在旦夕,我们是否可以命令富户将私兵派往城墙,共保江陵?”

    贝羽这会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立即道:“可以,告诉他们,益州军都是一群禽兽,若被其攻破城池,必定屠城,他们妻女家财都将成为益州军的战利品……”贝羽说了半天,将全天下所有脏都泼到了益州军、刘璋身上。

    甘宁拿高大的城墙毫无半法,便让周泰负责围困,他则带着部分兵力游弋在江面上,希望荆南会派出援兵,这样一来他就又有仗打了……

    刘璋没有在夷陵多作停留,顺流疾下,三日后率一万五千精锐抵达江陵城外。同一日,张辽也率二万四千步军赶到江陵城郊。

    刘璋立即召集众将,商议如何攻取江陵。

    “主公,据探子所报,江陵城中原有兵马五千,太守贝羽忧心兵力不足,又征城中富户私兵四千余人,登城抵御我军,故江陵城失有兵马约一万人!”甘宁拜道,这几天他一直没下令攻击,倒是把城里的情况打探的着不多了。

    “一万人?”刘璋道。

    “是的,不过那四千多私兵仓促上阵,又非正规军队,未经正式军事训练,且来自众多族系,难以形成有效配合,对我军的威胁不大!”

    戏志才道:“若我军攻城凌厉,贝羽是否还会继续征召私兵?”

    甘宁想了想,道:“我以为不会,贝羽手中不过五千兵马,与私兵大体相当,尚能控制住私兵,若继续征召,私兵数量一旦超过他的部队,若有人利用这一点,将对他和江陵城造成极大的威胁!何况江陵城中私兵数量亦有限,四千人恐怕已经是极限了,眼下应该是征无可征!但是我军围城首日,贝羽派出数名信使往江陵救援,我发现后立即命人截杀,击毙其中六人,俘获两人。经审讯俘虏得知,他们一行共有十人,就是说有两人突出我重围往襄阳求援了,故而我认为我军必须在敌援兵抵达前攻下此城,否则若援兵从背后袭击我军,城中兵马又乘势杀出,对我军将极为不利!”说到这儿,甘宁走到刘璋面前,跪拜道:“因属下疏忽令敌信使突围,末将自知罪责难逃,请主公责罚!”

    刘璋笑着起身扶起了甘宁,道:“无妨,江陵城池宽大,兴霸兵力有限,难以作到面面俱到,个别敌人若一心突围,原非难事,何罪之有?何况,这信使逃的好啊……”

    “啊……”甘宁道:“主公不是一直要求行动隐秘吗?现在这信使肯定往襄阳去了,我军意图必暴露无遗,这个……”

    刘璋问道:“襄阳城池兴霸可曾见过?”

    甘宁道:“昔日末将纵横长江时,曾数次前往襄阳,对襄阳还算熟悉!”

    “那兴霸应该知道,襄阳城高墙厚,有樊城隔汉江以为犄角之势守护,两城有精兵两万,强攻一时难以速克,且将大增我益州士兵伤亡。如今江陵求援的信使奔襄阳而去,试问一下,若你是王睿,得到这个消息,你会怎么办?”

    甘宁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立即派精兵解围……”随即恍然大悟,道:“主公的意思是将襄阳守军引诱出城,在野外将其主力歼灭,而后攻取襄阳?”

    刘璋道:“不错,这招就叫做围点打援,不过为了将襄阳的部队引出来,江陵必须大张旗鼓的猛攻,但却又不能立即将其攻克!”

    张辽道:“主公,若我军猛攻,却又不将其攻克,如此往复,岂非徒增我军伤亡?”

    刘璋道:“不用真的展开强攻,我军在城外摆开阵势,令数万大军整日在江陵城外耀武扬威,并且大造锣鼓,每日敲打不歇,同时以发石车不间断向城中抛掷石块,摆出一副随时会发起总攻的样子,以乱敌军,贝羽担心害怕之下,求援的书信必然不绝。王睿必不能坐视江陵落入我军之手,定以水陆大军同时前来解围,只要我军将援兵解决,江陵、襄阳,乃至整个荆州都将是熟透的果子,任我军摘取!”

    “主公妙计,末将佩服!”

    刘璋又道:“伯宁,翼德所部能否及时到位?”

    满宠忙道:“回主公,张将军尚未有军情上报,不过根据行程判断,他们应该已经穿插到位!”

    刘璋道:“若翼德及时到位,我军暂时可不必担忧敌陆上援军,只要击败荆州水军,此战便胜了大半!”

    甘宁道:“主公放心,荆州水军皆插标卖首之辈尔,我益州水军军力远超敌军,且占上游之利,胜之易如反掌,敌不来援便罢,若敢前来,末将保证必全歼之!”

    刘璋赞道:“好,有兴霸此言,我无忧也!子敬、兴霸听令!”

    鲁肃、甘宁出众拜道:“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水 军两万攻取公安,而后多派战船监视下游动静,若荆州军逆流而上,即战之。同时,多派细作深入武陵,了解武陵一举一动,若有异动,一面上报,一面临机决断!”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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