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江暖的惊呼,林清清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酸软无力了。她能感觉到那阵7强大的冲撞力,特别是在她柔软的肚子上弹起来的那一刻,痛苦也随之而来。

    还为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觉得腹部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绞肉机放在她的肚子里,绞肉机不停的工作,然后一点一点的把她的肉全部都绞成稀碎的肉末。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江暖,还有那个撞了她的小孩子。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定格了一般,只有痛楚是那么的鲜明。

    下一秒,就像是有人重新摁了继续键一样,所有人开始恢复运转。江暖抱着林清清,姜尚从电梯里冲了出来,那个肇事的小孩子也不听的哭泣着,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

    “清清,清清,你怎么样了?”江暖急切的呼声在耳畔响起。

    本来是想说话的,但林清清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力气说出什么。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完全是痛苦带来了生理反应,不是她自己想哭。

    随着痛楚的越来越强烈,林清清感觉到自己双腿之间仿佛有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流了下来,然后再啪嗒啪嗒的低落在地面上。

    忍着痛苦低头看了一眼,林清清目之所及都是刺目的猩红。她的眼泪更加汹涌了,这次是她自己的感情,而并非生理反应。

    难道这个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吗?难道这么快,她同他母子一场的缘分就消失了吗?

    还记得被欧远澜从密林里救回来的那天晚上,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她紧紧的抱着那人的手,然后流着眼泪说道:“远澜,我拼命拼命保护了我们的孩子。”

    确实,当时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在密林里跌跌撞撞的奔跑。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能给她力量,她知道自己是熬不下去的。

    然而当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保住了这个孩子,在她满心期待的等着这个孩子降临,甚至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在想孩子的名字和模样。现在,这些期望却全部变成了泡影。

    恍惚之间,林清清仿佛听见了江暖哭泣的声音,听见的小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还有姜尚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

    她瘫坐在地上,本来还想摸摸自己的肚子,但她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满心都被一种绝望感给填充了,满满当当让她奄奄一息。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在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林清清嘴巴里还在不停的絮絮叨叨重复着这几句话。

    对一种东西渴望到了极致,是禁受不住一丁点失望的,林清清此时就是如此。她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就觉得万箭穿心,恨不得自己也立刻死去。

    *一阵一阵的收缩让她痛苦的恨不得死过去,但她却没能死去,只能熬着那些痛苦,不停的流着眼泪。

    救护车一路呼啸,在救护车的小床上,林清清被套上了氧气面罩。她能感觉到那些细细的如同薄雾一般的东西顺着她的鼻腔慢慢涌了进去,同时,她也能感觉到另外一些东西正在慢慢的抽离她的身体。

    那东西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每失去一分,她就残缺一分。一直到他完全失去了,林清清也就命不久矣了。

    被火速送进产房的林清清瞪着眼睛看着头顶巨大的灯光,这个灯可真亮,明晃晃的直射她的眼睛,让她竟然在这灯光里看见了一个孩子的眼睛。

    “产妇准备好了吗?接下来要睡一会哦。”一个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但林清清却什么都听不真切。

    恍惚之间,仿佛有人在她背部扎了几根针,但她却全然感受不到疼痛。确实,打麻药的疼痛与宫缩的疼痛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久之后,林清清便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了沉。之前那种清晰异常的痛苦感夜慢慢的消失殆尽,继而是视线所到之处皆为一片空洞的白色。

    就像是她很久之前就看见过的那样,一个小孩子似乎站在这空白的尽头冲她招手。之前她总是看不清这个孩子的脸,但现在,她却看真切了。

    那是个小男孩,他一脸阳光的笑容,带着婴儿肥的简单,眉宇之间很有欧远澜的气质。

    对着那个小孩子,林清清笑了,她朝着尽头的小孩子跑了过去,她想拥抱他,但却发现这段距离太长了,似乎不管跑多久,都到达不了尽头。

    手术室里漫长的手术还没结束,这边的欧远澜却已经赶了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拉着清清去逛街……”江暖现在悔不当初。

    上次也是她,因为她没能拦住林语,害林清清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而这次也是她,拉着林清清逛街,最后害她直接躺进了产房。

    如果以前欧远澜还能大度到原谅江暖,但这次,他实在做不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任凭江暖流泪道歉。

    “家属,家属在那里?”一个护士急急忙忙的从产房里跑了出来,冲这些人叫道。

    首当其冲的就是欧远澜,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怎么样了?”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语气依然镇静自如。

    “接下来产妇可能会有大出血的情况,孩子因为早产,也可能会患有疾病或者发育不健全甚至是死婴的情况,所以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护士连忙解释道,然后指了指那张协议上的空白处。

    快速的签完了自己的名字,欧远澜冷着脸叮嘱道:“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先抢救大人。”

    看了他一眼,护士点了点头。“放心吧,医生会尽力的。”说完以后,便再次走进手术室里。

    看着再次关闭的手术室的玻璃门,欧远澜的身体也仿佛是瘫软了一般。他靠着墙站着,面目表情的盯着那扇冰冷的玻璃门。

    里面那个人,是他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了,唯一一个让她有共度余生这种想法的人,所以他绝对不允许她有一丁点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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